李彥道:“斷手不能代表什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對於百騎來說,你們袍澤情誼深厚,能救回同伴,自然是高興。”
“但站在我這種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鄭三郎能夠活着回來,就是最大的疑點,哪怕他殘廢了!”
“要知道這種事情干係極大,禍及妻兒,連累全族,郭五郎既然控制住了他,豈能留着活口不殺?”
程務忠思索片刻,還是不敢相信:“李機宜,這確實是疑點,但鄭三郎曾在狩獵時,得陛下親口稱讚神射,一向引以爲傲,他如果是叛賊,那自己斬斷自己的手,這苦肉計也太狠了,生不如死啊!”
李彥道:“如果這不是苦肉計呢?他的手確實是被郭五郎猝不及防之下砍斷的呢?”
程務忠怔住:“這又是怎麼個說法?倘若鄭三郎是叛賊,那肯定是他偷襲郭五郎,我們百騎個個勇猛,實力上並無太大差距,更何況是意料之外的襲擊,他如果主動偷襲,又豈會被反過來斷手?”
李彥沒有回答,突然話題一變:“程領軍,如果你是敵人,你想要策動百騎反叛,你覺得什麼方式最穩妥?”
程務忠被問懵了,苦笑道:“我腦子亂糟糟的,一時間想不出來什麼穩妥的辦法……”
李彥道:“其實不難,先策反一個人,然後利用那個人去說動別的百騎,發展下線。”
程務忠恍然:“不錯,以我們百騎內部的關係,這樣做確實方便,也最穩妥。”
李彥道:“那你覺得,百騎中第一個被策反的,然後開始發展其他下線的人,會是誰?”
程務忠眉頭一跳,臉色變了:“鄭三郎?”
他並不蠢,得到提醒後立刻明白了:“如此說來,鄭三郎很可能暗地裏已經策反了郭五郎,所以對他並不防備?”
反正除了他,百騎裏面其他人都可能被策反,這個結果也不意外。
“而昨日在寨子門前聚首時,兩人其實是處於表面同謀的狀態,一併進入屋內,想要焚燬木盒。”
“我估計他們一開始也不清楚裏面是何物,直到木盒被燒,頭顱暴露出來,大驚失色之下選擇滅火,然後鄭三郎開啓暗道,準備將盒子藏在裏面。”
“郭五郎卻意識到事關重大,突然暴起襲擊,一刀砍下了他的手,奠定勝局。”
“可惜郭五郎沒想到,緊隨其後趕到的吳老實,也是叛徒!”
“還記得昨日晚上,吳六郎精疲力竭的模樣麼?如果按照鄭三郎的口供,是他被偷襲斷手,那麼郭五郎足以解決掉他,吳六郎趕到後,也用不着做什麼事情,怎麼會那麼累?”
“他那麼疲憊的原因,正是因爲偷襲郭五郎後,與之大戰,匆匆關閉了暗道,將郭五郎交給斷手的鄭三郎處置。”
“鄭三郎也是厲害角色,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能料理完畢,然後也筋疲力竭,無法再逃走,發現你們進入暗道時,乾脆將神策弩丟掉,故意讓你們尋回,自己則藏在牢房內,將計就計,藉着斷手,扮成受害者……”
程務忠聽到這裏,猛地起身,顫聲道:“如此一來,郭五郎說不定還活着啊!”
李彥嘆了口氣:“不,鄭三郎既然敢回來,就說明郭五郎已經永遠的閉上了嘴,他的屍體,肯定藏在山中某處……”
程務忠慘然坐下,眼眶大紅。
李彥冷聲道:
“關鍵是郭五郎死後還要被污名,承擔罪責,禍及家人,妻兒流放!”
“這一切尚無實證,只是我的猜測,但若無意外,應該接近此案的真相了。”
“忠義者,絕不該蒙受這等不白之冤,我要爲郭五郎洗刷冤屈,還以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