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芝抄着手,兩眼迷離的看向城西。
那星星點點的火把連起來綻放出來光芒和火苗映射在鄧芝的瞳孔中,不停的跳躍着。
城樓上呼嘯的夜風撞擊着鄧芝的頭顱,扯動着鄧芝的衣襬,外面罩着一層鐵盔甲。壓着鄧芝的衣服,不讓它被風充滿而鼓脹。
“他們到底在掩飾些什麼呢?”
鄧芝的嘴脣微微開合,喃喃自語。
本就低微的聲音被風撞碎。
站在一旁的甘寧都沒有聽見。
甘寧也瞪大着他的牛眼,想要努力的把那戰場上的情景全部都收入眼底。
又爲了保持舒服並長時間的觀看而不錯漏細節,又將眉頭皺起,瞪大着的眼睛又被掩蓋了一些。
一文一武,兩個人在這月光下並排站着。
呼嘯的風聲彷彿並不往他們耳朵裏面去鑽,身邊站崗的士兵似乎也隱沒在夜色中了,被風吹的獵獵作響的旗子直插雲霄。
一切都影響不了兩個人的思緒,這兩個人深深的沉入自己的世界。
“曹仁必然是在掩蓋什麼。”
鄧芝迷離的雙眼,重新變得有神,聚焦起來。
聲音也傳入了甘寧的耳中,將甘寧也拽毀了這現實世界。
“伯苗說的對,曹仁貿然一襲,必然有原因。可他這一戰,顯然求的也不是勝利,求的也不是將我們損耗。這只是尋常的一夜,也沒有什麼戰機上的把握。”
“既然他什麼好處都得不到。那麼這場夜襲本身就是他要達成的目的。”
“他就是爲了讓這戰場熱鬧起來。”
甘寧的大嘴也在不停的開合,粗獷的腦袋裏卻不停的蹦出靈感,與鄧芝的智慧發生連續的碰撞。
“速速命人將水寨大門關閉。”
鄧芝一扭頭,對着身邊的士兵就下了命令。
才轉過頭來對着甘寧解釋。
“這裏戰場只有兩處着力的點,一處就是城西的荊州、益州聯軍。另一處就是咱們的合肥城。”
“既然他們貿然夜襲聯軍顯然得不到任何好處,未必不是虛張聲勢,聲東擊西之計。”
鄧芝說的不無道理,確實是小心爲上。
甘寧也認可鄧芝的安排。
不過甘寧還是磕了磕後槽牙,有些疑惑的張口。
“合肥城如此堅固,他們上次全力來攻,也沒有討到好處。城牆之上顯然和聯軍一般無二,不可能有他們的機會。”
“唯有城後水寨,日夜不息,不曾停斷,此處確實是一處缺口。如今將大門暫時關閉,也是有備無患。”
“只是沒聽說曹操手下有什麼水軍啊?”
鄧芝點了點頭,在這城牆之上踱步,一邊思索一邊回答甘寧的問題。
“確實沒聽說曹操手下有水軍。沒有水軍,想要進攻水寨自然不可能。但沒聽說不代表沒有啊。”
“曹孟德想來見我們家主公,視爲生死大敵。知道主公如今霸佔了江東,在江東稱雄。想來也應該能想到,將來必有一戰。”
“既然要在長江上,可能會有一戰,自然也應該早早的習練水軍做好準備。如今,這戰線雖然被我們從長江推到了淮河流域,但並不能否認,曹操有可能暗中藏有水軍。”
“張將軍命令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免得中了敵人圈套,估計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不過,我們如今各大門皆已緊鎖,嚴陣以待,自然不會給敵人可乘之機。”
“如今敵在暗,我在明,不如在這湖上撒些赤馬舟,來回搜尋查探一番。”
鄧芝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如果敵方水軍敢來窺伺合肥城在這巢湖邊緣,無遮無攔,幾座輔城之下,再配合一些赤馬舟,必然能夠發現動靜。”
甘寧猛然轉身,看向了城西戰場。
“曹兵退了?”
鄧芝搖了搖頭。
“第二輪要開始了。”
張飛一身血汗,勒着胯下的黑馬就先回了營。
左手掀開裙甲,在褲腿上擦了擦血跡。左手變得乾爽之後,又將左手伸進了脖子。
粗糙的大手連續抹了幾把把一些黏膩的汗水搞掉,又重新的在大腿上擦一擦。擦擦正面,又打着滾擦擦指縫。
這才感覺舒爽了許多。
“準備一下,第二輪要開始了。”
黃忠湊到跟前,連忙問道。
“怎麼?敵人沒退?”
黃忠因爲作爲預備隊,身處軍隊之中,因此見不得戰場全貌。
見張飛回來,曹兵退卻,還以爲這場戰鬥已經打完了。
“看似聲勢浩大,其實只是佯攻而已。剛剛殺了一輪,他們便退去了。曹仁必然不會做這種沒用的虧本買賣。”
“他竟然搞得這樣聲勢浩大,想來必然是要掩蓋他的真實目的。如此短暫的時間,肯定不能達到目的。今夜恐怕是個不眠之夜了,不光有第二輪,恐怕還有第三輪、第四輪。”
益州來了幾個將軍,都站在外面,看着張飛這副粗獷的樣子,卻心思縝密的分析着戰場局勢,都感覺有些違和。
只是聽說過猛張飛,猛張飛,看來這還是個智多星張飛。
真是人不可貌相。
“既然只是佯攻,作戰壓力不大,下一輪就交給嚴顏將軍前去抵抗。咱們輪流着打,養精蓄銳,免得曹仁打什麼鬼主意。”
“末將遵命。”
嚴顏上前領命。
在張飛眼中,益州的這些人戰鬥力還不足以正面與曹操對抗。
而現在,既然曹仁是佯攻,必然不會出死力戰鬥,剛好可以讓嚴顏他們頂上去。
畢竟曹仁這樣做也只能消磨張飛軍營中的精力,如果張飛把嚴顏他們的精力放上去消耗,就可以留下全勝狀態的黃忠,趙雲。
這樣應對曹仁接下來的軍機變化會更加的有利。
萬一曹仁真的是在打什麼鬼主意,想用疲兵之計,然後再猛然發起進攻,留下的黃忠和趙雲剛好可以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
“敵人既然是佯攻,必然實力不強。而他們又主動出營,無所憑依,何不帶齊兵馬衝殺過去。”
龐羲舔着一張笑臉,主動上來獻言獻策。
上一回因爲埋伏張郃,他貿然出擊,不聽從號令,導致自己手下損失慘重,違反了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