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推測沒錯的話,此時盯着他的人不會在雲州城節外生枝。
因爲雲州城,已經有了一次節外生枝。
此時林葉的心情,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
四個字是......果他媽然。
另外四個字是......無人可及。
前邊這四個字是給玉天子的,後邊這四個字,也是給玉天子的。
從來都不會只做一手準備的玉天子,這次,又讓林葉大開眼界。
也讓林葉又一次學到了,每一次領教,都是學到。
林葉覺得幸好自己在這個時期,還不是玉天子的對手,因爲他還不夠格。
這不是貶低自己,這是事實,也真的是幸好如此。
如果玉天子將他視爲對手的話,那這千迴百轉又十面埋伏一樣的設計,他應付不來。
好在,誰還沒有計劃呢。
林葉此時最大的計劃,就是活到那個時候,既然這個復仇的人是他,他便從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的太早。
林葉回到武凌衛大營去接子奈,說好了一起喫午飯,結果一直拖到了晚上。
他到地方的時候,子奈正在陪着十色喫飯,十色勸了幾次,子奈只是堅持不喫。
她說與哥哥商量好了,要一起喫飯,所以不能先喫。
十色看到子奈,就想到了她和哥哥七欽鷹。
可是,她不如子奈的地方太多,她太刁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沒有去想過別人怎麼想。
從小到大,莫說不會等着哥哥一起喫飯,有了好喫的,也不會想着給哥哥留一些。
她總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去多想,如果哥哥不是什麼都讓着她,那纔不好呢。
這次也是她吵着要來,所以她後悔。
她剛纔還在想着,若不是爲了保護她,哥哥自己安然脫身應該沒有問題。
她的哥哥是部族第一勇士,從來就沒有遇到過能打贏他的人。
可是這次,哥哥動手顧忌太多。
她還想着,若不是哥哥分心保護她,可能哥哥非但不用受傷,還能冷靜的帶着隊伍殺出重圍吧。
最起碼,不該死這麼多人。
她回頭看了一眼,受了傷的摩爾當還忠心耿耿的站在軍帳門口。
想到這,她就低下頭,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入碗中。
“子奈,咱們回家吧。”
就在這時候林葉回來,離着還遠就朝着子奈招手。
子奈立刻站起來:“好嘞。”
她跑了兩步,回頭看向十色:“十色姐姐,你別太難過,在我哥這裏就不用怕,我哥一定會幫你的。”
十色嗯了一聲,看向林葉的時候,心情格外複雜。
林葉往回走,子奈就自然而然的拉了他的手。
“哥,我們能不能把十色姐姐帶回家?”
“不能。”
“哥,她是個女孩子,住在這軍營裏,實在不方便。”
林葉:“不能。”
“呼......”
子奈點頭:“知道了!”
林葉道:“想殺她們的人不會罷手,在軍營裏沒人敢輕易出手,在家裏,不只是她,連你也有危險。”
林葉道:“你說你的,我又不會隨便答應。”
子奈這沒心沒肺的,因爲這句話還嘿嘿笑了起來。
林葉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子奈的懂事,如果她不懂事,她不是在這個時候和林葉商量,而是提前自作主張的和十色說,我讓我哥帶你回家。
“哥。”
“嗯?”
“十色姐姐她們是遇到了仇人嗎?可是不該啊,這裏是大玉,她們是火勒人,這裏應該沒有仇人。”
林葉道:“有些災禍,不是因爲仇恨而發生。”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補充:“十之七八,都不是。”
“那是什麼?”
“利益。”
林葉一邊走一邊說道:“見利起意做出傷人之事,甚至是殺人的事,遠比因仇恨而殺人傷人的要多,多許多。”
子奈點了點頭。
不管懂了還是不懂,哥說的就一定對。
子奈走了一段後,忽然問:“那,那些平白無故就欺負人的呢,就打人傷人的,是爲什麼?”
林葉:“窮者逞強鬥狠,富者飛揚跋扈,還有的,大概就是變態,心裏扭曲。”
子奈:“如何治?”
林葉:“重典。”
子奈:“可是這樣的事,太多了。”
林葉:“那就多用重典。”
兩個人說着話到了大營門口,跳蚤已經在等着了。
才走了沒多一會兒,忽然下起了雨,說來就來,雖然不大,可卻一下子就有了涼意。
跳蚤披上蓑衣,還點上了他的菸斗。
跳蚤說喜歡在雨天抽兩口,不是因爲什麼矯情的惆悵,而是因爲他說雨天吐出去的煙,顯得多。
“小爺。”
跳蚤壓低聲音說:“暗裏有人。”
林葉嗯了一聲:“不必管,走咱們的。”
跳蚤嗯了一聲,繼續若無其事的趕車。
他不是一個高手,要說打架的話,大福狗現在數千兄弟,他連前五百都排不進去。
可是他有自己獨特的本事,要說到輕功身法,放眼整個雲州也沒有幾個及的上他。
黑暗中,高處,一箇中年男人舉着傘站在那,俯瞰着下邊的馬車經過。
 p;一直到馬車走遠,他都沒有任何舉動。
等到看不見那車了,他才轉身,身形恍惚了一下就消失不見。
他親自來看看,看過之後就覺得,林葉比預想中要好對付一些。
因爲林葉有在乎的人。
那個小姑娘是林葉的妹妹,看起來感情極好,所以林葉有軟肋。
而且人和人不一樣,拓跋烈也有個妹妹,拓跋烈的妹妹也是他的軟肋。
可是拓跋烈強,所以就沒人敢輕而易舉的去觸碰他的軟肋。
不說十萬北野軍,只說拓跋烈那賦神境下第一人的實力,誰敢去輕易招惹?
天下萬萬人,除了有數的那幾個賦神境的大高手,拓跋烈想殺誰就能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