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北疆那邊,拓跋烈必然已經派人緊急趕過去通知,做好防衛準備。
可是婁樊人就算已攻入冬泊,也不會輕而易舉的來招惹大玉。
他們不來攻,大玉邊軍不見人,沒有旨意不能隨便調動。
可他們若來攻大玉邊關,見外敵,邊軍便可直接迎戰。
打起來,那打到什麼地方就是戰局才能決定的。
“不救冬泊,北疆便直面婁樊大軍。”
林葉看向手下人,臉色凝重。
十二師兄顏庚點了點頭:“朝廷之所以下大力氣扶持冬泊,就是因爲我們的北疆,其實沒有多少天險可依。”
從冬泊到大玉,縱然說不上是一馬平川,也差不了許多。
婁樊最如果順利滅掉冬泊,一下子失去了屏障,光靠城牆要塞,怕是也難以阻擋。
冬泊十幾年沒有打過仗了,大玉也是。
婁樊人不一樣,婁樊人一心想南下,時時刻刻在備戰。
大玉卻並無北征之心,所以以防禦爲主。
十三師兄許浩然道:“沒有旨意,拓跋烈的北野軍必不會北上。”
林葉點了點頭。
許浩然又道:“可是冬泊有一片疆域,不是託管給大玉了嗎?”
林葉一怔。
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經過上次冬泊換帝風波之後,有數百里的疆域被冬泊託付給大玉管制。
那時候,拓跋烈曾經調集三萬人馬,離開雲州往北去駐紮。
如今大玉北疆最直接面對敵人的戰場,不是邊關了,而是冬泊草束城一線。
顏庚道:“可就算那邊有三萬邊軍,沒有拓跋烈的調令,沒有旨意,他們也不會直接出兵。”
許浩然嘆了口氣。
那三萬邊軍雖不是北野軍,可也皆爲精銳,若是能即刻向北馳援,哪怕不與婁樊人交戰,去幫助冬泊人守住都城,也有奇效。
“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顏庚看向林葉:“現在還沒有確切消息,所以我們只能調動武凌衛北上。”
武凌衛有一萬人馬,這一萬人就算明天一早就開拔,趕過去,到了草束城也沒辦法得到北野軍支援。
“我來想辦法。”
林葉起身道:“傳令下去,武凌衛全軍,明日一早就向北開拔。”
御凌衛副指揮使封秀皺眉道:“北野王怕的,難道將軍你不怕?”
沒有旨意,把武凌衛全都調去冬泊,玉天子若要殺林葉,這藉口也足夠了。
“我不一樣。”
林葉道:“你們只管去準備,只需帶夠二十天的糧草,輕裝簡行,力求更快,無需帶太多物資裝備。”
封秀臉色一變:“二十天的糧草,我們也就勉強到草束城。”
林葉道:“足夠了。”
他大步往外走:“至於天子會不會責罰,與你們無關,軍令是我下的,你們當然要按令行事。”
顏庚連忙問道:“將軍要去何處?”
林葉道:“我去找個至關重要的人,不然的話,到了草束城我們還是調不動那三萬邊軍。”
除了拓跋烈之外,還能有誰?
林葉急匆匆的先回了一趟家,把事情和子奈說了一遍,讓子奈在家安心等着。
然後他翻找出來一件東西,揣進懷裏就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子奈又怎麼可能安心等着,林葉一離開,她就收拾了一下衣服,帶上了小寒,
讓老陳照顧好自己和老驢,她直接去了武凌衛大營等着。
林葉離開家之後,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高恭,把從家裏帶出來的東西交給高恭後,讓他去黑市找人,務必要快。
之前林葉已經和大福狗的兄弟們商議過,若有願意去冬泊的,非家中獨子,非家中頂樑柱的,纔可前往。
他把事情交代給高恭之後,又急匆匆的離開,連高恭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與此同時,北野軍大營。
拓跋烈端坐在中軍大帳,他手下北野軍衆將,就分列兩側。
“你們說說看,這事應該怎麼辦?”
拓跋烈問了一聲之後,就掃視了一圈。
他帳下親信將軍元輕則俯身道:“大將軍,屬下覺得,或許可給草束城的邊軍傳令,那邊有三萬邊軍,可酌情而動。”
拓跋烈沒有迴應。
元輕則其實能猜到,大將軍爲何沒有立刻應允他的請求。
那三萬邊軍再善戰,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冬泊。
婁樊大軍若真的南下,必有蹊蹺,這三萬人是精銳不假,可都沒有和婁樊人交戰過。
出草束城向北基本是一馬平川,如果冬泊北疆已經告破,在平原上,三萬邊軍和可能十倍甚至是幾十倍的婁樊大軍交戰,無異於以卵擊石。
況且,婁樊最擅長的就是平原野戰,他們擁有數十萬騎兵。
三萬輕甲步兵在平原上與那麼龐大的騎兵交戰,這仗怎麼打?
這就不是打仗,這是送死。
“大將軍。”
拓跋烈帳下另一個將軍高順試探着問道:“要不然,以練兵爲名,屬下帶一萬騎兵出關?順便去草束城大營,以觀其變。”
拓跋烈還是沒有迴應。
高順張了張嘴,還想再勸的時候,被元輕則輕輕碰了一下,他隨即沒有再開口再開口。
元輕則忽然間醒悟過來,爲何大將軍要如此猶豫不決。
若是放在十年前,大將軍應該是毫無顧忌的就領兵北上了吧。
現在大將軍不動兵,是因爲大將軍把這十萬北野軍看做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以前的北野軍也是大將軍帶的,可那是天子的北野軍。
大將軍在雲州經營十幾年後,這北野軍已經是大將軍的北野軍了。
所以,一旦真的是婁樊大軍南下,極可能有百萬之衆。
大將軍是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十萬北野軍拼死在異國他鄉。
現在的大將軍,有私心了。
元輕則作爲拓跋烈的親信,醒悟過來之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北疆這邊的兵力,大將軍是一兵一卒都不想損失。
十幾年前與現在,也早已不是同一個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