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個月的時間,這在別人眼裏看來,他是純純粹粹都是放鬆,以至於連謝云溪都覺得林葉這放鬆的有些不正常。
那個傢伙心思極細,還深沉,他能這麼放鬆,基本可以斷定是假象。
但這七個月來,林葉確實什麼都沒有做,整日與她們一起遊山玩水。
她開心,子奈開心,小禾也開心。
可謝云溪就是覺得不正常。
在林葉去尋莊君稽的時候,謝云溪就坐在都護府林葉的書房裏在思考這些。
一時之間沒有頭緒,子奈還說過會兒要去陪老陳,於是她也就準備起身,既然暫時想不明白,那不如先去換換腦筋。
起身的時候,見林葉書桌上擺着的三個卷宗,應該是林葉回來後放在那的。
卷宗封皮上都有字,一個是冬泊國情,一個是關於婁樊的,一個是關於北境十三州的。
看來這些東西,林葉是打算整理出來送到歌陵去。
謝云溪沒多在意,往外走了幾步,心裏忽然就動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看那三份卷宗。
那東西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在北疆十三州的時候,也有三個東西擺在她面前過。
謝云溪突然間就想起來,曾經有三張紙條擺在她面前,林葉寫的。
當時林葉說,他要親自帶兵去征服那十三州之地,軍務事,讓寧涉海兄妹和洪武定商議着辦。
是洪武定站出來說,若軍務大事不能有一人做決斷,必會亂了軍心亂了指揮。
所以林葉當時決定抽籤來決定誰做代理的主帥,三張紙條上,寫的都是寧涉海的名字。
當時那三張紙條擺在她面前,林葉請她來選一張......
想到這些,謝云溪的眉角就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揚。
“這個傢伙......”
她自言自語,然後就笑了起來。
原來在那個時候,林葉這個傢伙就預料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
那傢伙當時還一本正經的,和謝云溪解釋了爲什麼非要是寧涉海暫代主帥不可。
回憶起來,那時候林葉說的句句在理。
但,句句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林葉選了寧涉海,是因爲他猜到了,一旦天子想讓他暫回雲州,那麼主持北疆十三州軍務的必然是寧涉海。
在林葉征戰期間,寧涉海倒也是把諸事都操辦的井然有序,不得不說,此人的能力,應該不會比林葉輸多少。
林葉讓他代理主帥,那高源實去了那邊後,第一個要收買拉攏的人,也必然是寧涉海。
寧涉海如果在收買和拉攏面前動搖了,那他自己又能落下什麼好處呢?
這個人,代理過主帥啊。
想到這,謝云溪稍稍懸着的那顆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林葉能七個月遊山玩水什麼都不操心,是因爲他知道什麼都不用他操心。
一旦寧涉海成了高源實那邊的人,天子第一個要辦的不是高源實等人,而是他。
寧涉海又不傻......
算算時間,如果高源實的動作足夠快,此時他送往歌陵的奏摺,七個月了,也該到了。
他迫不及待的要在朝堂上揭露林葉的醜惡嘴臉,要把林葉徹底扳倒。
她猜的沒錯,高源實確實心急如焚。
林葉走了七個月才從趙州走回雲州,他用了六個月就趕回歌陵了。
這六個月,早已有人爲他在沿途準備車馬,換車換馬晝夜兼程,比正常走快了近一倍的時間。
甚至,在林葉進雲州城的前一天,他就進了歌陵城。
臻元宮,大殿。
天子坐在那高處俯瞰着下邊神色各異的朝臣,他那張臉,一如既往的古井不波。
此時此刻,當着文武百官的面,高源實把林葉說成了一個已在準備謀逆的叛臣賊子。
“陛下!”
高源實唸完了他親自寫的調查,這長達上萬字的文書後,大聲說道:“這些事,大將軍寧涉海皆可作證。”
他將那份厚厚的奏摺遞上去,古秀今從高臺下來,接了奏摺,回到天子身邊。
天子打開奏摺後隨意看了幾眼,然後就把奏摺放在一邊,還用手拍了拍。
“朕很生氣。”
天子聲音很輕的說了四個字,但語氣很重。
高源實心中頓時有了底氣,現在都忍不住想笑,可他還要裝出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陛下,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不可不辦,若再不懲治,此人在北疆就能成爲大患,他拉攏收買那些番邦小國的國君,藉此積累實力,已露反相,更何況,他還試圖拉攏大將軍寧涉海!”
此言一出,朝臣們很恰到好處的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陛下!”
高源實大聲說道:“臣請陛下立刻下旨,派人往雲州將林葉抓到歌陵來受審!”
天子道:“你說,你所調查之事,寧涉海都可作證?”
高源實立刻說道:“大將軍寧涉海親口對臣說,林葉試圖謀逆,所作所爲他都親眼所見!”
天子看向古秀今,古秀今取了一本奏摺遞給天子。
天子隨手一甩,那奏摺轉着飛下來,啪的一聲摔在高源實腳邊。
他指了指那份奏摺:“寧涉海的涉海的奏摺比你早一天到了,你自己看看他怎麼說的。”
高源實沒敢撿起來。
古秀今招了招手,一個內侍過來,手裏捧着一個盒子,他指了指高源實,那內侍隨即把盒子也放在了高源實腳邊。
天子問:“認得嗎?”
高源實下意識看了看那盒子,然後臉色大變,眼球在這一瞬間都幾乎從眼眶裏爆出來。
他當然認識,這盒子就是他親手給寧涉海的那個。
天子語氣平淡的說道:“打開它。”
高源實嚇的哆嗦了一下,剛纔是沒敢去撿寧涉海的奏摺,現在是沒敢馬上就去拿那個盒子。
天子見他不動,臉色隨即變得有些發寒。
“不敢嗎?”
天子問。
高源實哆哆嗦嗦的彎腰,把那盒子打開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把鑰匙。
“拿出來。”
天子又吩咐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