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的是一隻猴子。
原來這是在耍猴戲，一人指揮着一猴子，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
“這是獼猴。”姜瑤道。
矮小個子的男人將帽子扔在地上，那小猴子就跑過去，撿起地上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引得旁觀的人一陣起鬨。
“踩高蹺，踩上去！”矮小男人晃了晃套着小猴兒脖子的繩子。
圍觀者的好奇心一下被調動起來。
這猴子還能踩高蹺？
狗崽眨巴着眼睛，盯着那猴兒。
那猴兒跑到高蹺旁，兩隻爪子似人手，將那高蹺給拿了起來。
它一隻腳踩在高蹺上，另一隻腳想要擡上去，第一次失敗了，又試了幾次，居然真的踩了上去。
人羣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狗崽兩隻小手也跟着拍掌。
“孃親，這猴子跟人似的。”狗崽很是稀奇道。
“它不開心。”甜寶突然開口道。
姜瑤去看小丫頭，就看到她的小臉皺着，盯着猴子，眼中滿是同情。
雜耍的猴子怎麼會開心呢？
它們本該屬於山林，卻被人捕獲，受訓捱打，淪爲人掙錢的工具，又怎麼會高興呢？
甜寶這麼一說，剛剛還在鼓掌的狗崽也停了下來，看着那猴子的眼睛，總覺得小猴子好像要哭了……
姜瑤倒沒覺得什麼。
這個時代，人命如草賤，人尚且艱難生存，更別說動物了……
但是，看着這倆小傢伙又這麼難過，姜瑤有些心軟了。
耍猴人表演完了，便拿出一個碗來，求看客們的賞錢。
大部分都是一個銅板，一輪下來也就五六個銅板……
“夠買幾個饅頭……”耍猴人嘟囔着，把錢收進袖子裏。
“你這猴子賣嗎？”
耍猴人看去，便見一年輕的婦人，帶着倆孩子。
“賣？這是我喫飯的傢什，怎麼賣？不賣！”耍猴人很乾脆地拒絕道。
“孃親，還是算了……”甜寶扯着孃親的袖子道。
她雖然很可憐這猴子，也知道錢難賺，娘那麼辛苦，養着一大家子呢。
姜瑤也沒法，帶着倆孩子準備走。
“你們要買，打算出多少錢啊？”那耍猴人叫住他們。
“你要多少？”
“我這猴兒不是一般的猴兒，是有靈性的，五兩銀子吧……”耍猴人道。
姜瑤笑了：“五兩銀子，你當我們傻的嗎？五兩銀子都夠我買一頭豬了。”
姜瑤說了個數：“一兩銀子！”
那耍猴的不太情願，兩人說了半天，最終以二兩銀子的價格成交。
見孃親把小猴子買下來了，甜寶高興得不得了。
耍猴人把繩索交給姜瑤。
“這猴兒有點野性，要是不聽話就打，小心被傷着。”說着就拿着錢走了。
姜瑤拉着繩子，猴子兇悍，以前就聽說過猴子傷人的事，她怕傷着兩個孩子。
若是這猴兒真敢傷害倆小傢伙，姜瑤會毫不猶豫地扭斷它的脖子。
甜寶走到小猴子的面前，小猴子站着，比甜寶矮一些，警惕地看着甜寶。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會放了你。”
甜寶說這話，小猴兒發出叫聲，似乎在雞同鴨講。
但是在甜寶的安撫下，那小猴兒漸漸沒那麼警惕了。
在甜寶伸出手的時候，小猴兒還把小爪子搭在甜寶的手上，有肉墊，軟乎乎的。
甜寶輕輕吹了一口氣：“呼呼，不疼了～”
小猴兒歪着腦袋看着她。
這小獼猴還挺可愛的，圓乎乎的小臉，眼睛也是圓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轉着，很靈動。
狗崽也想摸摸小猴子，結果小猴子的腦袋轉向他，齜牙咧嘴的，兇巴巴的。
甜寶連忙伸出手，摸着小猴兒的腦袋：“這是我哥哥，別怕，哥哥不會傷害你的～”
在甜寶的安撫下，小猴兒變得溫順起來，把另一隻爪子，搭在狗崽的手上。
姜瑤見這小猴兒對倆小傢伙沒惡意，便解開套着它脖子上的繩索。
姜瑤帶着倆寶一小猴兒朝着米糧店走去。
那小猴兒齜牙咧嘴的，把人給嚇跑了。
來到米糧店，姜瑤讓倆小傢伙和猴兒在門口等着，自己進去逛了一圈，看了糯米。
這糯米的品質比她盲盒開出來的差了不止半點。
姜瑤又找了好幾家，最終只看到一家勉強能入眼的，買了兩袋糯米，打算回去試試。
趁着沒人注意，姜瑤把糯米放進了小倉庫，揹簍裏只揹着一小袋米。
姜瑤又去買了大蒸籠和兩個大酒缸。
這家店剛好靠近牛大山停車的附近，姜瑤一叫，牛大山便跑過來幫忙，把她的東西全放在牛車上去了。
姜瑤買了小孩的零嘴和藥等，這纔去坐牛車，準備返程。
牛大山看着那小猴兒，驚了一下：“這小猴兒哪來的？這東西看着小隻，兇得很。甜寶，狗崽，快到牛爺爺身後來。”
“牛爺爺，小猴很乖的，不傷人。”
甜寶說着，摸了摸小猴兒的腦袋，小猴兒腦袋還往她小手上蹭了蹭，一人一猴很和諧。
“這猴兒很聰明，牛叔，你放心吧。”姜瑤道。
牛大山這才放心下來。
姜瑤先上了牛車，再把倆寶抱了上來。
小猴兒靈活很多，走到狗崽和甜寶的中間，學着他倆的模樣，坐下。
姜瑤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倆寶一猴，說不出的可愛。
牛車慢悠悠地啓程，姜瑤仰着頭，帶着暖意的夏風拂面而來，倍感舒適。
行至半路的時候，牛車停了下來。
這條路的兩邊都是山，也是小猴兒原本的家園。
小猴兒也伸長腦袋，往山上看着。
甜寶摸了摸小猴兒的腦袋：“回山裏去吧，以後小心點，別被人抓住了。”
小猴兒跳下了馬車，毛茸茸的腦袋轉着，看着甜寶。
甜寶也捨不得小猴兒，但是小猴兒本來就是屬於山林的，那耍猴人把它拘着，她不能自私地留下來。
“小猴兒，再見。”甜寶朝着小猴兒揮了揮手。
甜寶稚嫩的小臉上滿是不捨，深吸一口氣，強行轉回了腦袋。
“牛爺爺，回家吧。”
狗崽靠過來，摟着妹妹，無聲地安撫着。
牛車慢悠悠地啓程，咯吱咯吱地朝着青木村而去。
而旁邊的山林裏，一隻小猴兒在樹枝間跳躍着，緊隨着牛車前進的方向。
待牛車從山路間駛出，走在田間小道上的時候，甜寶看到一抹小身影，在不遠處，追着他們跑。
“小猴兒跟着我們！”甜寶叫道。
牛大山將牛車停了下來，那小猴兒快步跑了過來，靈活地跳上了牛車，緊緊地抱住甜寶的手臂。
小猴兒‘吱吱’的叫着。
旁人都莫名，甜寶卻好似聽懂了。
“孃親，小猴兒說要跟着我們！”甜寶道。
姜瑤看着那一小團，這小猴兒和一般的猴子不一樣，很通人性，就跟小孩似的。
“那就跟着吧，反正也不缺一口猴飯。”
小猴兒重新坐在甜寶和狗崽的中間。
剛剛的陰鬱氣息一掃而光。
姜家。
兩道人影站在院子外。
其中一道修長偉岸的身影，正是姬淮野。
他靠着牆站着，深邃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薄脣緊緊抿着，不怒自威。
另一人便是莫回。
莫回看着他家大人腿好的差不多了，很是高興，隨後便彙報了縣衙的情況。
“辛師爺把縣衙的事處理地井井有條，您不用擔心。”莫回道，“前兩天有個案子，案犯就是這青木村的一婦人，與人通姦，還殺了姦夫。一個秀才居然找到衙門，想見大人您，給那婦人說情。最後辛師爺見了他……”
姬淮野很快反應過來，那秀才必定就是章才生了。
“然後呢？”
“辛師爺直接罵得那秀才無地自容，灰溜溜地跑了。”
姬淮野是知道辛師爺那七寸不爛之舌的，幾乎能想象章才生狼狽的模樣。
姜瑤說他是亂吠的狗，姬淮野倒覺得他像嗡嗡亂飛的蒼蠅，又吵又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