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早啊。”
男人應了一聲：“早啊。”
姜瑤欣賞着眼前的美色。
姬淮野的臉色有些白，幾縷劉海飄落下來，透着脆弱的美感，讓人想要好好疼惜。
姬淮野也看向姜瑤，直勾勾地盯着她。
這一下，反而是姜瑤不好意思了。
還是以前的阿野有趣，被她盯着，就羞惱地蹬自己，多可愛。
現在學壞了，居然這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阿野，你感覺怎麼樣了？”姜瑤問道。
“好多了。”姬淮野道，看着姜瑤，欲言又止。
“阿野，你有話就直說，我們倆什麼關係，不用遮遮掩掩的。”
“對，我們倆什麼關係……”姬淮野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描述，“昨晚，我是不是很嚇人？”
他本不想在她面前暴露那麼醜陋的一面。
但是，他實在難以自控……
“不嚇人啊。你這是一種叫‘幽閉恐懼症’的毛病，能自己克服，很厲害呢。”姜瑤誇讚道。
她是真的覺得姬淮野厲害，她本來都快嚇死了，生怕他堅持不下去。
姬淮野沒想到姜瑤會這麼說，那壓在心裏的沉重減輕了一些。
“幽閉恐懼症？”這名字他是第一次聽。
“幽閉恐懼症就是因爲幼年時候的一些不好的經歷，給人留下陰影，成年後，身處幽閉的環境，就容易犯這樣的毛病。”姜瑤認真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嗎？
他以前也發作過，那些人卻說他鬼上身，說他是不詳之人，招來邪祟，還要用火燒他……
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這是一種叫‘幽閉恐懼症’的病。
“我可以叫你‘瑤瑤’嗎？”姬淮野突然道。
很多人叫她‘瑤瑤’，但是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叫的姜瑤耳朵一熱。
“你愛叫就叫唄。”姜瑤哼唧道。
“瑤瑤……”姬淮野念着這個名字，縈繞在舌尖，總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他一連唸了好幾聲，那低啞的聲音聽得姜瑤耳朵發燙。
“我都聽到了，還叫，叫魂啊。”姜瑤沒好氣道。
“瑤瑤，過來。”姬淮野柔聲道。
姜瑤翻了個白眼，還是走到了姬淮野的身邊，坐下。
“過來了，然後呢？”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得幽閉恐懼症嗎？”姬淮野道。
姜瑤愣了一下，心情很複雜。
想，當然想啊，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尤其姬淮野還是她喜歡的反派，更加想挖掘她的內心了。
但是，任何東西都是講究禮尚往來的，祕密也不一樣。
姬淮野把他的祕密告訴她了，自己也得告訴她一個祕密。
姜瑤還在猶豫掙扎的時候，姬淮野已經娓娓道來了。
“我三歲就開始識字，四歲便能識文斷字，五歲便能四書五經。但是，我母親對我依舊不滿意，對我很嚴格，若是不能達成她的要求，便將我關在房間裏，房間很黑，不見光，我拼命的喊着，拍着門，但是她從來不會理會……”
他也從未有向人提及的慾望。
她是他第一個想告訴的。
姜瑤想着小小的精緻漂亮的小男孩，被關在小黑屋裏，想着都覺得可憐。
阿野的娘，也真夠狠心的。
姜瑤好想穿越到那個時候，抱抱可憐的小阿野啊。
“再後來，我知道哭沒用，每次被關在漆黑的屋裏，我就縮在角落裏，揹着書……”
“我母親覺得我不怕，肯定是懲罰不夠，便往房間裏放一些我畏懼的東西，比如蛇之類的。”
姜瑤聽着，手癢了，想打人了。
哪有這樣做人孃的？！
“她的控制慾很強，她說往東，我不能往西，有些時候，我甚至覺得呼吸不過來。後來，她生病了，病得很重，我還是很捨不得她，日日侍奉在病牀前。”
“有一日，我從她的病牀前醒過來，還是半夜，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我面前晃着……”
姬淮野深吸一口氣。
感覺到一個軟乎乎的身體依偎過來，一隻小手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姬淮野那種窒息的感覺消散了一些。
“那晃動的是我母親的腳，她上吊自盡了，但是眼睛仍睜着，看着我。那一年，我九歲。”
姜瑤靠在姬淮野的背上，努力想要抱住她。
她快心疼壞了，沒想到阿野居然有這樣的遭遇。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啊？
這不是母子吧，是仇人吧？
“阿野，你娘爲何……”
“我母親留下一封遺書，要我復仇。她用這種方式，讓我不要忘記仇恨。”姬淮野低聲道。
“所以你娘讓你讀書，是爲了復仇？”姜瑤的聲音裏壓抑着怒氣。
“對，她要復仇的那個人，位高權重。她要我好好讀書，考中狀元，入朝爲官，然後有朝一日能復仇……”姬淮野說着，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悲涼。
姜瑤的心一陣一陣地抽疼。
她想起小說裏的一些內容，小說裏的姬淮野，步步高昇，官至首輔，但是並不貪戀權勢。
他的靈魂好似空洞的。
或許，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是按着他母親的想法，做他母親的提線木偶，掌控權勢，復仇……
最後，當親生兒子的劍朝着他刺來的時候，他未必是躲不了，而是不想躲。
因爲這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對這世界已經沒有絲毫留戀了。
“阿野，不要讓其他人左右你的人生，哪怕是你的母親。你爲自己而活吧？”姜瑤道。
她的心好難受啊，真不想姬淮野重複小說裏的命運。
“爲自己而活？”姬淮野擡起頭，看着姜瑤，深邃的眼眸中帶着一絲迷茫，“若是爲自己的話，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現在不知道沒關係，那我們就慢慢去找。像我，就想掙錢，買大宅子，養好多……”姜瑤頓了一下，“養好多貓貓狗狗的。得空了，就去遊歷這大好河山，自在瀟灑！”
這就是姜瑤穿書前的夢想。
可惜沒有完成。
幸而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