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關押在縣衙大牢裏，按律處置。”
姬淮野語氣淡淡，垂眸，眼眸閃過極致冷意。
那晚，看到她渾身是傷的模樣，戾氣在他心中蔓延，他真想將那趙員外碎屍萬段！
此時想起，尤覺得怒意翻滾。
“那幾個小姑娘呢？”姜瑤又問道。
姬淮野擡眸看向姜瑤，眼中的戾氣盡數掩去。
“讓大夫看了，無性命之憂，正在尋她們的爹孃，將她們送回自己家中。”
姜瑤心裏的另一件事算是放下了。
那幾個小姑娘都和甜寶差不多的大小，走丟了家裏人不知道該多擔心。
送回去就好。
人販子，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該死！
“對了，趙員外的同夥不能放過，隔壁錢家村的錢大貴夫婦，還有人牙子錢婆……”姜瑤道。
她這人最記仇了，這幾個人都在她的報復名單裏。
“放心，全都抓起來了。”姬淮野道。
姜瑤對這答案很滿意，她沒說話，姬淮野也沉默着，陷入安靜中。
姜瑤又想到一件事。
“山匪的事怎麼樣了？”
“殘匪都抓得差不多了。”
青龍寨那些人，沾過無辜之人血的，都投入了地牢。
其餘的，家人尚在，願意歸家的，姬淮野便放他們回家去了。
還有一些無家可歸的，姬淮野便收留了下來，留做部曲。
天下紛亂，南朝稍微有點勢力的，都可養部曲。
閒時開荒種田，亦可看家護院。
白虎寨這個最大的賊窩端了，其他的都是小嘍囉。
有趙飛刀和李老爺子從旁協助，帶着那些部曲，將那殘匪剿滅都不成問題。
這困擾綠水縣幾十年的山匪禍患，便被姬淮野用幾個月時間解決了。
“牛叔和牛清的事，如何了？”
牛叔和牛清去縣裏很長時間了。
姜瑤覺得，多半是好消息。
若是不能治，父子倆該回來了。
如今沒回來，說明有希望。
“辜大夫替牛清把了脈，說傷在頭部，有淤血，可施針試試，看能不能治好。”姬淮野道。
姜瑤眼睛一亮，有希望就好！
牛清那般聰慧，不該做個被人嫌棄的傻子，而該在書院讀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改變命運。
牛清要是能好，牛叔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也有盼頭。
“牛清的病，謝謝你了。”姜瑤道。
姜瑤這人愛恨分明的，雖然姬淮野喜怒無常，對她愛理不理的，但是他救她，還幫着牛清治病，她都記着呢。
姬淮野輕輕應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了。
空氣中瀰漫着寂靜。
姜瑤受不了的寂靜。
“阿野，之前在青龍寨的時候，你說剿滅了白虎寨，就跟我說一件事，後來再問你，你卻說沒什麼，逗我的。我覺得你不是開玩笑的人，所以，你要說的究竟是什麼？”姜瑤問道。
她這人性格就是直來直往的，不喜歡猜測別人的心思，想知道，就直接問了。
阿野肯定是有什麼話要和她說的。
但是，發生了某些事，讓他改變了想法。
姬淮野嘴脣緊緊抿着，不說話。
彼時，花前月下，他的心萌動着，盼着剿匪的事了，與她說盡一腔真心。
姬淮野心中酸酸澀澀的，以前他從不怨天尤人。
但是這一刻，他有些怨天，怨命運……
“如果有難言之隱，不想說，那就不說。”姜瑤道。
她性格直，但是也不是咄咄逼人，若是別人不願，也不會強迫。
“但是吧，我們一起經歷了不少事，第一次……”姜瑤頓了頓，耳尖有些發紅，“第一次就不說了，第二次，咱們一起打死了一隻老虎，同生共死了。後來也一起剿匪了，算是並肩作戰了。這些經歷，再怎麼說，也是朋友了吧？”
姜瑤直勾勾地看着姬淮野，等着他的回答。
姬淮野擡起頭，看向她。
她就像小太陽，那目光也同樣炙熱。
姬淮野覺得自己該搖頭，他深陷淤泥，若是瑤瑤沾上他……
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他一旦搖頭，以瑤瑤的性格，便真的從此陌路了。
自私點吧。
姬淮野點了點頭。
姜瑤那漂亮的小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笑。
“那說好，咱們是朋友，朋友就要有朋友的態度，不能對我愛理不理的吧？”
“嗯。”
姜瑤心情不錯，伸出手拍了拍姬淮野的肩膀。
“這就對了。”
卻忘記手臂上有傷口，牽動了傷口，一張小臉頓時扭曲了。
姬淮野捧着她的手，仔細看了，見沒血滲出來，才鬆了一口氣，將她的手臂放好。
事情都解決了，姜瑤也鬆了一口氣，又有些累了。
“睡吧。”姬淮野柔聲道。
姜瑤小腦袋點了點，就睡了過去。
姬淮野並未離去，而是在房間裏坐着。
她睡去，他纔敢用貪婪的目光看着她的臉。
……
趙青青好不容易逮到紀凌霄沒在睡覺。
她一肚子好奇。
姜瑤和甜寶回來的時候，這臭道士可開心了，表情跟狗崽一樣。
一如當初，甜寶丟了的時候，他們倆表情也一樣。
趙青青總覺得紀凌霄心裏藏着事。
這逮着他，就好奇地問起來。
紀凌霄被她煩的不行，就將那段往事說了出來。
“我以前也有個妹妹，是表妹，兩三歲的時候，我帶着她看花燈。街上人多，一轉眼，就不見了人。”
紀凌霄說的雲淡風輕，臉上卻流露出濃濃的愧疚和後悔。
很明顯，這件事成了他心裏的一個坎，永遠邁不過去。
確實也如此。
他時常想，若是能回到過去就好了，他一定要告訴當時的他，一定要看好妹妹。
他時常做夢，有時夢到妹妹倒在血泊裏，朝着他呼救……
他父親不懂他爲何非要做道士。
因爲有一位師父告訴他，得道者可憑藉着一個人的一根頭髮抑或貼身之物，尋到這人的方位。
他在想，有一日他得道，是否就能找到妹妹了。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道法依舊不夠，算不到……
他找不到妹妹，幸而，他能幫助狗崽，找到他的妹妹。
不必像自己一般，一直活在愧疚中。
“你妹妹定是安穩生活於某一方天地，說不定哪一日你們就能重逢了。”趙青青看着他，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