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姬淮野剛好從縣衙回來。
見着母子三人,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姬淮野去換衣服。
姜瑤則帶着倆小傢伙在客廳裏坐着。
實際上,姜瑤時常來,對這院子熟悉的不得了。
莫回拿出很多瓜果喫食。
姬淮野不愛這些,都是備着給倆小傢伙的。
甜寶拿着東西往嘴裏塞,很快將小嘴塞得鼓鼓的。
不一會兒,姬淮野就換好衣服出來了。
一身便服,風度翩翩。
甜寶看着他,放棄喫東西,擦了擦小手和小嘴,往他身邊黏。
姬淮野直接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丫頭的臉上頓時露出幸福的表情。
姜瑤快被小丫頭逗樂了,甜寶是真喜歡姬淮野。
姬淮野這幅樣子,都能把小孩嚇哭的,也不知道哪一點,討了甜寶歡心。
姜瑤說明了來意,想請姬淮野給兩個小傢伙取名字。
他們這種普通人家,一般剛出生的時候,會給個小名。
等長大一些,便請鄉里讀書最多的人,取個名字。
姬淮野乃是狀元,自然是這綠水縣文化最高的人了。
誰能得他取名,都是榮幸,夠吹一輩子。
姬淮野欣然應允了姜瑤的要求。
他牽着兩個小傢伙去書房,拿出幾本書翻看了起來。
其實吧,這種取名,於他而言,便是信手拈來。
但是,狗崽和甜寶與他是不一樣的。
所以,格外慎重。
還用了這樣笨拙的翻書方式。
姬淮野坐在書桌前,拿着書翻着。
狗崽對自己的名字很期待,他鑽進了姬淮野的懷裏,踮着腳,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書看着。
姬淮野將墊腳的小傢伙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姬淮野看着,小傢伙也盯着看着。
看着他小臉認真的樣子,姬淮野也覺得分外有趣。
“這一句詩怎麼讀?”狗崽好奇道。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姬淮野低沉的嗓音響起。
姜瑤看着這一幕,狗崽坐在姬淮野的懷裏,就猶如父子一般,格外溫馨。
“這句話什麼意思啊?”狗崽奶聲奶氣問道。
“大鵬終有一日會同風起,藉着風力上九萬里。寓意是……”姬淮野認真解釋道。
見小傢伙聽得認真,很喜歡這句詩。
姬淮野其實也挺喜歡的,便道:“不如便從這句詩中取名如何?”
這正合狗崽的意思。
“那我可以給自己取名嗎?”
自己給自己取名,倒是聞所未聞。
姬淮野覺得有趣,問道:“那你想取哪個字?”
狗崽胖乎乎的手指,指着一個字。
姬淮野念出了那個字。
“扶。”
狗崽胖乎乎的手指,又指向另外一個字。
“風。”
“扶風。”狗崽跟着唸了一遍,仰着小腦袋看姬淮野,道,“我叫扶風怎麼樣?”
扶風。
扶風。
這兩個字的寓意,自然是極好的。
卻令姬淮野臉色大變。
因爲上輩子,那一劍刺向他的,親生兒子,便叫扶風。
那青年滿臉仇恨和殺氣,是一柄殺人的利器。
姬淮野先是震驚,然後心跳加速。
說起來,狗崽並沒有父親,年歲也在四五歲左右,會不會……
姬淮野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格外乾澀。
“狗崽,給我看一下你的小腿。”姬淮野道。
狗崽很大方地將一條腿的褲子擼了起來。
肉乎乎的小胖腿,很光潔,甚至連一顆痣都沒有。
姬淮野心跳並未減慢,而是道:“還有一隻。”
狗崽將另一隻腿擡了起來,擼起褲腿。
在膝蓋內側稍微偏下方的位置,赫然有一個胎記。
一個梨形胎記。
姬淮野定定地看着他,情緒翻涌,一時竟是反應不過來。
“阿野叔叔~”
狗崽叫了兩聲,纔將姬淮野叫得回過神來。
姬淮野是真的驚到了,他派人四處尋找沒有父親的四五歲的小男孩。
怎麼也沒想到,竟是身邊人。
這就是等下黑,怎麼也沒想到啊。
而且,他告訴瑤瑤很多事,唯獨漏了說,自己那親生兒子,小腿上有梨形胎記。
於是兜兜轉轉這麼久,竟是一直沒發現。
若不是因爲這次取名,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發現。
所以,狗崽和甜寶是他親生的孩子,五年前,那與他春風一度的姑娘,其實還是瑤瑤。
這個認知讓姬淮野很驚喜。
橫亙在他和瑤瑤之間的,便是那個孩子……
如今,這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矛盾,被完美解決了。
姬淮野又驚又喜。
神色幾番變換。
倒是把狗崽給弄愣住了。
“阿野叔叔,你是哪裏不舒服嗎?”狗崽關心地問道。
姬淮野搖了搖頭:“沒有,就是太開心了。”
他將小傢伙的褲子整理好,繼續替兩個小傢伙取名。
最終,將名字定下來。
狗崽既然喜歡,那還是叫扶風,上輩子,他是被束縛的雄鷹,而這輩子,他將護着他,讓他成爲自由自在的大鵬。
扶搖直上九萬里。
甜寶叫扶雪。
扶搖萬里,如雪一般輕盈透徹。
姜扶風。
姜扶雪。
倆小傢伙都很喜歡新名字,開心得很。
姜瑤聽完後,也覺得好聽。
寓意好,很特別。
倆小傢伙開心地在院子裏玩。
姬淮野卻將姜瑤拉進了房間。
姬淮野將門關上。
姜瑤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有些莫名。
剛姬淮野取名的時候,姜瑤在和莫回聊天,並未看見他的異樣。
現在看着他目光灼灼,眼神閃耀着莫名的光,有些摸不着頭腦。
但是可以肯定一點。
就是姬淮野很開心。
喜悅是從心裏散發出來,蔓延在臉上,傳遞到四周。
姜瑤也跟着高興,好奇問道:“是有什麼好事嗎?”
“扶風,狗崽叫扶風。”姬淮野低沉着嗓音道。
狗崽叫扶風,這件事她知道啊,這件事竟讓得姬淮野興奮至此?
不過說起來,這個名字確實莫名耳熟,總覺得在哪裏聽過。
“瑤瑤,狗崽是我的孩子,甜寶也是我的孩子。”姬淮野的聲音都染上興奮,“他們是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