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仍無情地攢射,他的身軀登時像馬蜂窩一般,千瘡百孔。
右側百夫長瞬間嚇破了膽,再不敢向前,竟然領着親兵飛快退卻。
鬱久閭那哲罵了一聲“懦夫!”,仍一往無前地衝去,他的圓盾上密密麻麻早已插了數十支羽箭。
附近的燕山騎士見狀,紛紛拔出腰側馬刀,靠攏上來,將鬱久閭那哲給團團圍住。
要知道,哥舒老帥早有懸賞,“大胤紫塞邊軍將士,無論何人,斬一蠻首送紫塞者,文官進位三等,武職悉拜牙門。”
而像他們這樣的少數民族僱傭軍,除了官職,更有像金銀銅鐵,牛馬糧食等額外的賞賜。
可是如此一來,倒是便宜了鬱久閭那哲。
爲何?
貼身近戰,外圍的人,怕誤傷同伴,都不敢輕易放箭。
而血蠻勇士的確力大無窮,近身搏擊格鬥,確實佔了上風。
但聽得喀嚓聲絡繹不絕,陣中血花四綻,人頭竄起,殘肢斷臂亂飛。
不過片刻工夫,燕山騎陣已經紛亂不堪。
只見鬱久閭那哲如同虎入羊羣,數百羌族勇士竟概莫能擋。
鬱久閭那哲帶着這羣蒼狼精騎從外圍殺了三個來回後,又與山上的朮赤內外夾擊。
燕山飛騎抵擋不住,軍陣漸有潰亂跡象,開始緩緩撤退。
女將召過幾個下屬,正要商量近身圍戰的辦法。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刮過一陣猛烈的颶風,龍捲般的沙塵飛揚旋繞,風中夾雜着汗臭味,馬糞味,風沙混合爲草原軍營獨有的氣息隨風飄來。
這陣風來得快,走得也快,片刻之後,周邊又回覆了原樣。
女將臉色一變,急忙下令撤退。
她一揮手,燕山飛騎們立刻掉轉馬頭,攜起同伴的屍首,飛快地向紫塞方向逝去,只餘下一陣煙塵讓得以倖存的蒼狼遊騎們各自悵惘。
恰逢此時,黎明時分,曙光初現,天地皆白。
遍山的屍首箭簇,將透着點點枯黃的牧草染得血紅。
難熬的一天,暫時過去了。
然而,當明早陽光升起的時候,這批草原男兒不知又有多少要倒臥在紫塞這片黃莽的土地上。
百里之外的格爾貢草原上一頂頂帳篷中,也將要有無數婦女孩子的哽咽哭聲迴盪在每一個夜晚。
這片僅僅七十里的邊境線,埋藏着的是無數的勇士。
這片地方。
是那個孤身出塞,萬里從軍的青年俠客楊霆風誓死所要守護的地方。
也是那位格爾貢草原少年,如今的草原之王霍伊玄所要奪取的要塞。
百年來,
這裏的刀兵,從未停止。
烽火狼煙,也從未斷絕。
無盡的琵琶悲歌和胡笳馬頭琴雙絕唱,將不絕於士兵的耳畔。
鳴鏑驚茫山,胡笳十八拍。
琵琶聲聲苦,笛吹動三軍。
二十萬血狼勇士訣別草原,卻不知要用多少頭顱,才能換得紫塞幾寸土地?
號角連連,十萬紫塞邊軍枕戈待旦,每一寸的土地上,都將揮灑邊軍戰士的熱血。
烽火狼煙平地起,彎刀快馬烈風揚。
萬里長征人不還,多少白骨埋茫山。
念世間蒼生,誰能夠常勝不輸?
誰與共飲,誰敢犯關?
問英雄,誰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