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紫塞秋風 >第十一章 晉級伯長
    這一“斬”字,足已驚動任何官兵。

    一時間,客棧內衆人各自取了兵器,從店內竄出,四散而去。

    楊霆風也輕輕一縱,從空中落下,須臾間,人已穩穩落地。

    正打算回營,那一身校尉鎧的騎將忽越衆而出,攔在楊霆風身前,並轉頭吩咐驍騎營衆人道:“爾等先去各營傳令,帥府匯合。”

    “諾!”驍騎營將士們得此人授意,登時抖擻繮繩,腳踩馬鐙,阿哈爾捷金馬發出陣陣高亢的嘶鳴聲,一時間,戰馬奔騰,塵土飛揚,紛紛絕塵而去。

    塵土之中,那名驍騎校尉提起繮繩,胯下戰馬立時蹄止人立。

    楊霆風正暗自驚訝,好容易定住心神,細瞧校尉,並不認識,不覺“咦”了一聲,抱拳問道:“小的見過軍尉爺,不知大人您如何稱呼?”

    說話間,校尉已經翻身折衝下馬,卻並未答話。

    沒了主人的束縛,那馬瞬息間,繞着楊霆風整個人轉了兩圈,略微含有敵意地嗅了嗅,校尉則是撫了撫鬃毛,輕聲道:“噓,安靜,乘風,安靜......”

    楊霆風微微皺眉,當下也是斜眼一瞅。

    這一瞥之間,只見那馬通體如紅炭,極是俊朗高大,一看就是阿哈爾捷金馬中的上品,不由得默默點頭道,“果然,還真是如郭大哥所說的,尾如垂掃,尾欲茸細,尾骨欲遊,後腳欲縮。曲池欲深,腿似琵琶,接脊骨短,汗溝欲深。腦骨欲圓,食槽欲寬,頰骨欲圓,面如剝兔。耳如削竹,眼似垂鈴,眼下有肉,垂睛欲高,只是可惜......”

    他在探馬營,曾經請教過‘馬販子’郭延載有關相馬之術的薰陶,不說學了他七八成功力,這四五成的眼光還是有的。

    聞言,校尉笑容忽止,冷聲道:“可惜什麼?”

    楊霆風拍了拍馬背,遂嘆了口氣道:“可惜蹄骨曾遭受過重創,雖說痊癒,可這匹馬的腿力,卻再也不能回到巔峯之時了。”

    校尉臉色一沉,默默點頭,又低聲詢問道:“你學過相馬?”

    楊霆風麪皮發燙,暗叫一聲慚愧,拱手道:“稟軍尉爺,小人只是略懂一二,班門弄斧而已,當不得真。”

    校尉打量他一眼,眉毛微微一揚,神情木然道:“你就是楊霆風吧。”

    楊霆風微露訝色,定定瞧了校尉一眼,忽地點頭道:“正是!大人識得在下?”

    校尉搖了搖頭,面無表情,道:“不認得。”

    楊霆風一怔,皺眉道:“那敢問大人何以......”

    校尉定定瞧着遠處的,緩聲道,“三年前,老帥命驍騎營,前往帝都押送西北三省的稅銀,我曾與令尊有過一面之緣。”

    未了,他又加了句:我姓李,單名一個信字。

    李信。

    如雷貫耳。

    隴川李氏一門,皆以“善射”、“騎將”聞名天下,其子孫多爲將軍,是史上獨領風騷上千年的武門世家。

    而這位李校尉,便是驍騎中郎將,李承訓的獨子——李信,現任近衛驍騎營“驍騎校尉”,不僅弓馬嫺熟,武藝高強。而是,也是少見的指揮型騎軍將領。

    常言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其實,朝廷也並不缺乏將才,泱泱大國,懂陸戰的有,懂車戰的有,懂陣戰的有,懂水戰的也有,可懂騎戰的呢?

    畢竟,在這個時代,是沒有空降兵部隊的。

    而騎兵在古代戰場上所充當的,便是機動靈活的空降打擊部隊。

    戰爭之始,派出騎兵快速的搶佔有利位置,對敵方佔領的要塞進行突襲與瞬間打擊,便是它們所需要做的事情。

    而騎兵稱雄戰場,憑藉的,可不是近乎於匹夫之勇般的衝鋒,而是依靠其強大的機動性來影響一場戰爭的勝利。

    所以騎兵之中,一名優秀的騎軍將領的綜合素質,就顯得尤爲重要。

    第二,便是這騎兵部隊。

    以大胤的國力,廣積糧、精備兵,慎選將,不出個三五年就能組建數支精銳部隊。

    可騎兵卻與一般的軍隊不同。

    首先,一匹合格的軍戰馬是得經過精挑細選。

    爲何?因爲,不是所有的馬匹都能成爲戰馬。

    這其中要挑選身強力壯的優良品種,還要聽話、腳力好,其本身就價格不菲。而且,供養一匹戰馬的花費,要遠遠大於數名士兵。

    畢竟,戰馬是喫草料的,這些金貴的牲畜並非和士卒們一同消耗糧食。

    可是,它們又不是什麼野草都喫。

    如同人要喫副食一樣。馬兒除了喫乾草、青草類的粗飼料,還得喫米糠、麥麩、黑豆混合而成的精飼料。

    第三,這戰馬也不是天生就能馳騁疆場的。

    不但需要訓練馬匹適應戰場上各種複雜的環境,還需訓練戰馬學會不同的行軍行進步伐,最終,方能練出人馬合一的攻防本事。

    當然,最爲重要的。就是李信與其父雖出身隴川門閥,卻是少見的,不參與兩派政治內鬥的邊軍將領。

    而同樣的,作爲淮泗集團首領的哥舒,給予這對父子的,也是莫大的信任。

    不但將帥府的安危全權委託給他們,更是將紫塞邊軍最強戰力——近衛驍騎營交給二人統領

    這簡直,就是將自己的腦袋交給敵人的行爲。

    二人沉寂片刻,楊霆風突然長長吐了口氣,眉間盡是複雜的神色,“老爺子,他,還好吧。”

    李信一怔,旋即點了點頭,冷然道:“楊爺在兵部,官居正二品,一切都安好。”

    語罷,楊霆風忽然間似有些失神,竟然不語,寂靜中,只有風在呼嘯,帶來了北方草原傳來的陣陣寒氣。.七

    “還有,帥府命令,升調你擔任披甲蹶張營伯長。”李信毫無情緒波動地聲音再次響起。

    然而眼神,卻死死盯在楊霆風臉上。

    兩人默默地互相打量一會,倒是李信先開口了,“你還有何話要問?”

    楊霆風十分反感道:“我,服從命令。”

    李信眼睛霍然雪亮,問道:“喔?似乎有些許不滿情緒?是因爲令尊嗎?”

    “是!”楊霆風傲然說道,眼神明亮坦蕩。

    李信看着那張磊落睥睨的臉,微微頷首,冷道:“有什麼你就問吧,乘我今天心情好。”

    這句話,幾乎怎麼也不可能從眼前這樣的男人口中吐出。

    “這李信,可是個狠角啊。”楊霆風有點發愣,繼而百感交集,低聲說道:“大胤祖制,士卒晉升,一爲首功,二爲先登,三爲陷陣,四爲搴旗,小人寸功未立,就被授予伯長之職實不能服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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