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紫塞秋風 >第六十五章 新官上任(下)
    半個時辰功夫,除了那當值的一百人,營內三百人全被楊霆風五人給綁了,無一倖免。

    收拾完畢,楊霆風再不管衆人,兀自帶着梁、陳、史、蕭四人,前往中軍,呼呼大睡。

    他這一動作,搞得整個西軍沸沸揚揚,其他營士兵,也紛紛起牀,前來觀看笑話。

    這個舉動,讓這些平日裏自是甚高的鮮卑人羞愧不已,對這位新來的軍尉更是痛恨無比,恨不得手刃而後快。

    這些異族士兵,遠離家鄉,爲防漢族軍士欺負,平日裏,甚是團結,凡遇事兒,大夥共同進退,絕不落單。

    楊霆風這一舉動,無異於犯了衆怒,這些個鮮卑六渾一旦受辱,無異於辱及全族,紛紛互相幫忙,手扯牙咬,抽刀砍繩,一旦掙脫,定要找楊霆風要個說法。

    甚有個別軍士,暗地裏謀劃商量,找個機會,等那月黑風高夜,待楊霆風睡熟,便偷偷溜進中軍大帳,斬了他首級就去投奔拓跋孚......

    早有人將這些情況報給韓天巍,可這位韓帥,似乎和楊霆風早就串好了似的,只是讓軍尉們約束各營,回去睡覺,不準看熱鬧,否則以擾亂軍心論處。

    一方面,韓天巍早已喚過親兵護衛與督戰營,枕戈待旦,做好準備。一旦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即刻將蹶張營全員拿下,統統斬首,以正軍法。

    另一方面,他早已寫好了彈劾楊霆風的奏疏,一共兩份,內容卻是不同。一份,他準備交給邊軍都督府,內容只是要求帥府撤換楊霆風的職務。另一份,是將這用人不當之罪,推在哥舒頭上......

    折騰了大半宿,眨眼間,已是第二天清晨。

    此時,披甲蹶張營衆人早已掙脫麻繩,早早披甲完畢,擎刀備弓,在中軍大帳前,排好陣勢,列隊完畢,準備等楊霆風等人一出大帳,便討要說法。

    不料,卯時已過,楊霆風等人仍未起牀,衆人大怒,破口大罵楊霆風就是一慫包,敢做不敢當。

    又不敢擅闖他營帳,只得幹生悶氣。

    三個伯長商議過後,紛紛取出號角一陣猛吹,三通號角罷,忽聽一人大聲念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軍營春睡足,賬外一羣豬。”

    衆人心神一緊,但見軍帳中走出五人,陳稜與老梁頭並肩而行,擡着一口楠木箱子,看起來頗爲沉重,史萬歲身背一張遊牧弓,兩壺五齒箭,面無表情;蕭狼手提兩柄環首刀,英姿颯爽;楊霆風則是捧着花名冊,一臉壞笑。

    衆軍士看楊霆風竟然真敢前來,俱是一驚,繼而還過神來,仗着有鮮卑伯長們撐腰,紛紛用鮮卑語破口大罵。

    楊霆風不懂鮮卑語,向四人問道:“他們說啥子?”

    老梁頭摸摸頭,看看蕭狼等人,也俱是攤攤手,表示不懂。

    陳稜笑道:“這還用說,肯定是罵你的話。”

    “哈哈,我想也是!”楊霆風哈哈一笑,不置可否,正要發話詢問,看看這羣狗日的,有會漢話的沒。

    就在這時,忽聽從軍營外頭傳來“喂!”的了一聲,聲若驚雷,衆人一時間都住了口。

    所有人轉過頭去,但見一個青年,生的方臉大耳,大眼濃眉,虎額燕頷,目光炯炯有神,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端是一條相貌堂堂,高大厚實的好漢。

    但可惜的是,青年的神色,卻頗爲倨傲,目中無人,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讓人不禁心生反感,厭惡。

    “這裏是披甲蹶張營嗎?我找楊霆風!”青年忽然開口了,“哦,對了,我叫賀若弼。”

    聞言,楊霆風一拍大腿,笑道:“會說鮮卑話的來了!”

    蕭狼奇道:“什麼?”

    楊霆風神祕一笑,上前一步,朝着賀若弼招了招手,道:“來來來,賀若兄弟,楊某在此!”

    賀若弼見了,兩眼一閉,慢慢悠悠的朝着楊霆風走去,鼻孔中似乎還噴着氣。

    這位日後的大隋猛將,由於父親自盡身死,此時正處於人生低谷,但絲毫沒有夾着尾巴做人的意思,依舊囂張無比。

    他們家族,本是鮮卑大姓。賀若弼的父親賀若敦,曾爲行軍司馬,做到金州刺史的職位。

    賀若家有個傳統,驍勇善戰,不畏強敵,賀若敦如此,賀若弼也如此。但是賀若家也有個壞傳統,就是愛嚼舌頭。

    在草原上,人們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見了面之後無話不說,是因爲寂寞。但是到了中原朝堂,再出言無忌,就會被封建階級所不容。

    後來,賀若敦在宇文護亂政時期,因爲多言,被宇文護所不容,逼令自殺。

    賀若敦死前,讓兒子賀若弼到跟前,囑咐道:“我希望平定江南,但是現在做不到了,你要繼承我的遺志。我是因爲嚼舌根遭至殺身之禍,你要好好想想。”於是賀若敦用錐子刺賀若弼的舌頭出血,以告誡賀若弼要謹言慎行。

    不過結局麼,兩父子相差不大,都是壞在一張嘴巴上,也死在了這張嘴巴上。

    這是後話不表。

    二人相見,相互客套一番,那賀若弼乃是鮮卑人,通曉鮮卑各族言語,剛纔罵楊霆風的話,聽得分外清楚,便道:“我說楊兄啊,怎麼咱鮮卑的弟兄,竟是些罵你的話兒啊?你怎麼得罪他們了?”

    他先用漢話問了一遍,接着又用鮮卑話也說了一次。

    衆軍士聽他說出的鮮卑話,無不驚歎,待聽清楚,先時一呆,繼而對他好感度大漲。

    楊霆風點頭道:“代我告訴他們,今日他們來得還算早,我很滿意,一會點完名,便開始出操。”

    他話音剛落,一個褐發伯長出列叫道:“你憑什麼指揮我等出操?你算個什麼東西?我等不服!”

    他說的乃是漢話,且字正腔圓,衆人都聽得清楚。

    楊霆風聽他這麼一說,微微皺眉,笑道:“喂!你這不是會說人話嗎?剛纔怎麼不說?害你楊爺還得等那翻譯來,才能給你解釋。”

    衆人聽得“人話”這句,敢情鮮卑話不是人話唄?

    頓時覺得楊霆風是在侮辱他們鮮卑,加之昨夜楊霆風狠狠收拾了他們一頓,這怒氣還未消退,一時怒火更甚,紛紛擎起戰刀,牙齒咬得咔咔作響。

    褐發伯長一指楊霆風,喝道,“你這漢賊,有何能耐,能做我們的蹶張都尉?你是朝廷派來的,我不殺你,但我等這口鳥氣,需得出了。怎麼樣,俺們跟你比鬥三場,你輸了,便自己滾出蹶張營,你敢嗎?”

    楊霆風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聞言,他哈哈一笑,一指衆人,道:“如何不敢!你們出三人,我方出三人,是刀槍劍戟,亦或是騎馬射箭,拳腳功夫,你們隨便挑,隨便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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