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紫塞秋風 >第九十四章 營務總辦
    裴矩真是出語驚人!

    但楊霆風不知爲何,卻不由地相信他。

    通過剛纔的一番瞭解,他覺得,裴矩不是那種事不三思,便隨意開口的人。

    楊霆風站起身來,手一指旁邊的椅子,說道:“坐下說。”

    裴矩也不客氣,放下玉蜻蜓,一屁股坐下,“這事倒是不急,大人可以先安排在下一個軍職,好讓裴某有點事做。”

    楊霆風起身給他倒了杯茶,笑道,“既然老帥讓你來我營中當書辦,那便按他老人家的意思來。”

    裴矩哈咧嘴,吹了吹熱氣,笑道:“書辦?爲何不是營務總辦?”

    楊霆風奇道:“總辦?裴兄,按朝廷規制,蹶張營可無權設立總辦的編制,除非......”

    “除非蹶張營從一營擴編爲一校。”裴矩笑道,“那在下,再提前告知大人,一個好消息,朝廷終於下旨啦,老帥擴軍五萬的奏報已經得到批准,不日便要簽發至紫塞各部,大軍準備北征,與突厥決戰漠北。這次朝廷似乎下了決心,不打得突厥二十年不敢來犯,絕不甘休。”

    楊霆風眉頭微皺,問道:“奇怪,朝廷這回,倒是答應的挺爽快,以往上報擴軍,皆被駁回,這次,卻又是爲何?”

    裴矩捋了捋下巴處的長鬚,正色道:“眼下,離夏季還有三個月,若能在三月內,來一場大勝,大敗突厥。再將紫塞五萬大軍,調往河西走廊中段,震懾西域諸國。那朝廷今年的任務,便算完成了。下一步,即可將全部精力,用在清理河道,屯田養兵,建造戰船上......”

    “建造戰船?”楊霆風一愣,喫驚道:“難道,朝廷要對南陳動兵?等到夏季,借汛期之勢,跨過長江,進擊建康?”

    “還沒那麼快!”裴矩放下了茶碗,上前來到案臺之後的《堪輿全圖》後,一邊指了圖上長江水域處,一邊解釋道:“紫塞邊軍,常年和遊牧民族作戰,善於騎戰與野戰,無論編制上如何獨立,依舊棣屬北軍戰鬥序列。可自古以來,但凡北邊打南邊,必須要渡過長江。而要過長江,便要打水戰,而水戰,靠的是戰船,騎兵者,可謂是無用。”

    楊霆風也起身道:“說的是,然而我北軍,多習戰馬弓箭,對水戰卻是經驗不足。”

    要知道,水戰不同於陸戰,不是你光有戰船與水兵就能決勝于波濤萬里的。

    比起陸軍,水軍往往更依賴實戰經驗。

    新造戰船,新募水手,沒經驗,即便百萬之衆,也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比如說,赤壁之戰。

    曹操二十萬大軍不敵孫劉五萬聯軍,便是吃了北方士卒不習慣坐船等因素。被燒死者很多,但史料記載,大部分的曹軍都是因爲受不了風浪,受疾病而死。

    由此可見,水戰經驗的積累是十分重要的。

    是以,十年陸軍,百年海軍可不是瞎說的。

    第二,便是汛期,雨季,潮流等等情況,都是水軍將帥們,需要考慮的因素。

    襄樊之戰,關羽足足準備了十年。

    除了戰船水兵,汛期雨季,諜報內應等各種複雜情況,都被他算計在內,這纔有日後斬龐德,誅于禁,水淹七軍,威震華夏的大勝。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水軍不但要有精良的戰船,一羣有水戰經驗的水手,還得要一名萬里挑一的水軍統帥。

    露梁海戰中,無論是陳璘、鄧子龍;李舜臣亦或是小西行長,島津義弘;三方將領皆是海戰專家。這拼的,就是水軍統帥們戰略分析、戰前部署、自然地理、指揮作戰等等。

    可是,水軍最難的環節,往往便是挑選將領。

    在古代,沒有專業的海軍院校。大部分的水軍將領,可以說,都是由陸戰轉過去的。

    其航行經驗,甚至還不如一名海盜水匪......

    裴矩微微頷首,補充道:“以朝廷的國力,一年內,打造百艘戰船,招募數千水兵,不是難事,但這將帥,可沒那麼好選......”

    “說的是!”楊霆風感慨,除了紫塞邊關的動向,他也樂衷打聽南邊的戰事,畢竟,從劉裕滅亡東晉開始,中原大地,華夏神州,南北分裂已長達一百五十多年,百姓苦不堪言,天下再次一統,已是大勢所趨......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得隴望蜀,這山望着那山高,忘了自己的主業。

    只是,作爲軍人,他必須時刻了解對手更多的信息與情報。

    無論是突厥,鮮卑亦或是南陳......

    楊霆風雖說已調至西軍,對手也從草原遊牧變爲了西域戎羌,但對這次虜漢之爭,卻也是十分關心,末了,他又急切問道:“對了,擴軍五萬,是募兵麼?”

    “自然是募兵。”裴矩道:“在下來蹶張營之前,剛從帥府得了消息,由於紫塞方圓百里內的軍戶不多,不過區區千家,且大多數都參加了邊軍,兵源不足;是以這回,朝廷特意開放了幽、薊、雲、朔等邊州徵兵,只要你有路子能招到。”

    楊霆風不屑道:“招了又如何?都是些屯田兵,打仗哪裏用得着這樣的人,打架械鬥倒還湊合!要楊某說,還不如用這招兵的餉銀,前往西域購買些寶馬,修補甲冑,打造遊牧弓和百萬支鈚子箭列裝聽用,倒更實在些。”

    “不不,大人錯了。”裴矩倒是挺有耐心,一件一件給楊霆風分析道:“這回朝廷徵兵,可不同以往,並不僅限於各州軍戶徵兵。”

    “哦?”楊霆風心裏一震,眼前一亮,問道:“不限軍戶,莫非……”

    “正是!”裴矩不徐不疾地道:“此番朝廷徵兵,凡十六以上男子,皆可報名從軍。未滿十六,但身過七尺者,武藝精熟者,弓馬嫺熟者、虓猛尚武者......均可從軍。”

    楊霆風沉吟道:“這就有意思了,據我所知,這也是本朝立國以來,頭一回吧。”

    裴矩笑道:“的確是頭一遭,機會難得,大人且行且珍惜。”

    “裴兄,何出此言?”楊霆風好奇。

    裴矩大笑,說道,“畢竟,在下的營務總辦,可全靠大人您了。”

    楊霆風聞言,也是哈哈大笑。

    二人一邊談論戰事,一邊品着香茗,越聊越投機。

    喝了兩個時辰,但聽得天上雷聲陣陣,便似千軍萬馬從天空馳騁而過。

    片刻工夫,綿綿細雨從空中瀝瀝而下,飄然而至。

    楊霆風忽然想起一事,問裴矩道:“裴先生是今日,便在營內住下,還是到內城歇息幾日,再行搬來?”

    裴矩捻鬚道:“可以的話,在下想先去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鎮看看.......打探打探情報。”

    楊霆風點頭道:“既如此,先生便先去最近的懷朔城吧,聽說那兒的炙石烤羊,味鮮肉嫩........”

    聽聞有美食,裴矩自然一口同意,“既如此,有勞大人頗費了。”

    楊霆風抱拳道:“無妨無妨,先生既已投筆從戎,往後便是自己人了,還請多多指教。”

    裴矩也拱手回禮:“不敢不敢,裴某日後,但凡有得罪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二人客套幾句後,裴矩拾起了桌上的《西域圖記》,似乎想到了什麼,略微翻了翻,便笑道:“大人竟然給在下接風洗塵。那麼,裴某再送大人一件薄禮。”

    “薄禮?”楊霆風聽得好奇,問道:“敢問裴先生,是何禮物?”

    裴矩笑道:“聽說啊,在這懷朔城北面的狼山裏,有那麼一羣族人,他們兇悍尚武,神祕莫測,常年使用彎刀與猛獸相鬥,又整合出了一套技擊之術,其刀法以狠、詭、毒、快爲尊,奇詭無比,所向披靡。”

    楊霆風道:“那狼山地勢險惡,環境極其複雜惡劣,竟然有人居住?”

    裴矩道:“何止有人居住,甚至,還有好幾股勢力。”

    楊霆風瞳孔放大,道:“好幾夥人?這倒是稀奇。”

    裴矩微笑道:“最重要的,是這夥人之間,打了很多年仗,彼此間仇視。”

    楊霆風怔了一怔,赧然道:“說了半天,裴先生,這禮卻從何來?”

    裴矩捻着須尾,笑道:“這,就不得不說與之對立的第二夥人了。”

    楊霆風聽到前段,頓時來了興趣,不禁問道:“先生快快道來。”

    裴矩沉吟道:“第二夥人,是一夥潰軍,據說是‘破六韓拔陵’部衆的後人,這破六韓拔陵,傳說是匈奴單于的後代,六鎮起義時,響應者近數十萬。”

    楊霆風道:“不過,在孝昌元年,北魏聯合柔然剿殺六鎮起義,破六韓拔陵兵敗被殺,傳首邊塞。”

    裴矩補充道:“此戰過後,‘破六韓拔陵’部下的一隊親兵,死命殺出了重圍,並逃入了狼山中。這些人,皆是集槍術大成者,上馬能作槍騎兵,下馬以擅長鉤鐮槍陣著稱;其使用的武器,也並非是一般的長槍,而是特製的鉤鐮槍。其下部有側向吐出之雙倒鉤,鉤間內曲,而非外卷。騎馬衝鋒時,可用槍尖刺穿敵人身軀;下馬步戰時,又能用倒鉤勾住敵兵馬腿,反制敵軍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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