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紫塞秋風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易水訣·朋友
    師父看着遠方灰濛的祁連山,對於荊楚薇武藝上的重大弊端,他其實並不太擔心。

    畢竟,無論是誰,真的對上那些頂尖的高手,武林的第一梯隊。

    大部分的人,怕都是凶多吉少,唯死而已!

    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並不能依靠嫺熟武藝與戰鬥經驗彌補。

    說個笑話,假如練武的和修仙的打,誰更強?

    答案顯而易見。

    如果沒有意外,或者遭遇“不死斬”這種——可以斬殺一切不死者,超脫者的神兵利器前,這些人便是不老也不死的存在。

    永生不滅!

    他們用永恆的生命——學習各種知識術法,窺探天地間的奧祕,並積極完善自身武功的缺陷,成爲不敗神話。

    即便武林中,偶爾會出現幾個天縱奇才超越他們一時,然而凡人終將衰老逝去。

    而這些永生者,往往只需在天才如日中天時,選擇閉門修煉.......直到天才們化爲朽爛白骨後,這天下依舊是他們的天下。

    不過,就在歷朝歷代君王與達官顯貴們都在追求長生的力量時。

    卻沒有人意識到,永生,其實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從古到今,在多少王侯將相爲了這兩個字付出了一切後,卻根本不知道,無論是明尊、還是童姥、亦或是南詔劍神等永生者,在活了數個世紀後,他們的唯一追求,反而是想,徹底結束這種“永恆”的無盡生命。

    因爲,無盡的時間,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而無盡的生命的背後,便是無盡的痛苦。

    永生,其實只是一種詛咒而已。

    看着親朋好友妻子兒女紛紛過世,永生者卻不得不繼續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而在永恆的時間中,永生者認識新的親朋好友,不斷以新的身份開始新生活,又重複看着熟悉的人生老病死——在這無盡的輪迴裏永遠得不到解脫,這難道不是一種詛咒嗎?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爲土灰。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天地尚不能久,更而況於人乎?

    生命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價值?目的?善與惡?自由?神?靈魂?來世等,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種意義。

    時至今日,並沒有完美的答案。

    但,萬物皆有始終,從生到死,方爲生命。

    或者說,生命的旅程。

    而他們,又算什麼呢?

    “我們,不過是怪物。”曾經,紫塞的一位永生者,對荊楚薇,說過這樣一句話。

    那也是荊楚薇,第一次見識接觸到不死之人。

    那一年,荊楚薇十五歲,接受的第一個殺手任務——便是殺掉一個殺不死的男人

    荊楚薇忘不了,那一天,在一所破舊寺院中,那個男人,猶如一具毫無生命力的軀殼般,站在她的面前。

    初次見面,男人沒有任何的反抗,只是笑着讓荊楚薇出手快一些,這樣,他的疼痛感,便能少上一些。

    而荊楚薇也沒有絲毫地客氣,直接給了他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一擊——斬首

    可令人意外的是,男人不僅如無事般起死回生;而且,還對剛剛殺死自己的荊楚薇毫無怨恨之言。

    甚至,男人還欣賞地稱讚荊楚薇,像閣下這利落乾淨的刀法,他至少已經有三百多年,沒有見到了。

    之後,他還真誠地指點出,荊楚薇招式中存在的細小瑕疵與破綻,並幫助她完善招式。

    荊楚薇喫驚之餘,便問他,你,究竟是什麼?

    那人聞言,只是笑笑:“我?不過是個怪物。”

    命運就是如此奇妙。

    便在那第一次刺殺任務中,荊楚薇結識了這個亦師亦友,同時也是自己終極目標的刎頸之交。

    那個男人沒有名字,據他自己說,他是秦王身邊一千大秦銳士之一,阿房宮的三百鐵衛中最普通的一員。

    一直到後來,他通過多次幫秦王嘗試所謂的“長生不老”藥,終於成爲嬴政身邊的貼身侍衛,並被秦王賜姓“菟裘”之後,才順帶着有了自己的名字:菟裘邪

    菟裘邪在說這些的時候,總是輕描淡寫,表情也毫無生氣。

    但荊楚薇卻心裏明白,能稱爲秦銳士的人,絕不簡單。

    《荀子·議兵》裏曾說過: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

    荀子的意思,便是在戰場上,齊國的技擊高手不能遇到魏國的武卒,魏國的武卒不能遇到秦國的銳士。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便給了這三個國家的軍隊戰力做了一個評判。

    首先,如何才能成爲大秦銳士?

    簡單來說,就一句話——上馬能斬趙邊騎,下馬能敵魏武卒,武藝能破齊技擊

    衆所周知,當時的天下第一步兵,首推魏武卒。而天下最強騎兵,則要數趙邊騎。

    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置戈其上,冠冑帶劍,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中試則復其戶,利其田魏武卒宅。

    其說的便是,能手執一支長矛、身背二十支長箭與一張鐵胎硬弓、同時攜帶三天軍糧,連續疾行一百里,能立即投入激戰者,方爲武卒。

    而秦銳士在這個基礎上,又增添了全套副甲冑、一口闊身短劍、一把精鐵匕首與一面牛皮盾牌,總負重約在八十餘斤,體能上比魏武卒的要求還高。

    秦銳士就是魏武卒的進階版。

    其次,便是騎馬訓練,馬上格鬥與白刃戰。

    當時的中原,基本以步戰和車戰爲主,對於打又打不過,追還追不上的草原遊牧民族,各國基本處於束手無策的狀態。

    而當時地處中國北方的趙國,經常會受到東胡、樓煩、林胡等遊牧民族的騷擾。

    爲了應付這些來去如風的草原騎兵,趙武靈王下令實行軍事改革,推行“胡服騎射”,將趙軍,改造成“騎射”爲主的機動力量。

    由於當時馬鐙還未發明,趙軍便裝備長弓短刀,模仿胡人長距離射擊,兼顧短距離白刃戰,再加上奔跑速度快、耐力持久的陰山馬,使得趙軍能夠長途奔襲,無往不利。

    正是來去如風的鐵騎配上先進的鐵製兵器,使得趙軍闢地千里,西略胡地,滅中山,收樓煩,敗東胡、降林胡。

    一度橫行中國北方,使得趙國成爲唯一能與秦國一較高下的大國。

    而要成爲秦銳士,首先便要掌握騎術。

    馬鐙發明前,騎馬絕非易事。

    馬兒在高速的奔跑中,相當顛簸。

    而騎手們必須用大腿拼命夾住馬肚,纔不至於被顛下來。

    這對於戰士下半身和上半身的力量,都有着極高的要求。

    其二。便是要有強大的腰腹力量。騎手們在確保自己不被馬顛下來的同時,還要去帶動身體的肌肉,做出各種騎兵動作,比如刺殺、劈斬、開弓等等。

    爲了能在騎兵上保持優勢,大秦帝國便派遣精挑細選的銳士——從東、西、南三面進攻義渠國,積累騎軍經驗。

    這義渠人數雖少,但由於他們是戎狄的後代,羌族的祖先,又以遊牧爲生,長期以打獵爲生,剽悍好鬥,故士兵戰鬥力極強。

    加上國內,又有固原草原及隴山牧場,生產了大量的良馬,是以騎兵尤其厲害,並不遜色於匈奴。

    而這些大秦銳士,面對義渠騎兵,絲毫不懼。

    他們人披重甲,馬覆馬鎧,手持長鈸,腰背秦弩——在四年內,從涇北直打到渭南,不但收復了過去的老秦失地,更是把疆域擴大數十倍——東達甘陝,北到河套,西至隴西,南達渭水。

    打得義渠數十年不敢來犯,再次向秦稱臣納貢。

    也正因爲體能和武藝都要求很高,所以纔有“十萬秦卒出三千銳士”的說法。

    由此可見,秦銳士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這菟裘邪,還是謙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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