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嘆氣,“你知道的,我是個大夫,醫術還行吧,但不懂毒。先前有個仇人要害我,下了毒的喫食被我送給朋友吃了……”
沐老頭瞪大眼睛,“你那朋友被毒死了?”
蘇涼搖頭,“差一點。求人找了解藥,結果欠下一個不好還的大人情。這種事防不勝防,靠人不如靠己,我想學,但缺個師父。”
沐老頭聞言,撓着自己枯草般的花白鬍子說,“我好像認識一個。”語氣十分不確定。
“怎麼叫好像認識?”蘇涼表示莫名。
沐老頭便解釋,他曾有過嚴重酗酒的問題,過了幾年醉生夢死的日子,每天醒來都不知身在何處,那時結識了一個朋友,準確來說,是酒友。兩人第一次見面,爲搶小店最後一罈酒打了一架,不打不相識,後來只要遇見就一起喝,喝完胡吹亂侃。
“有一回說起各自都有什麼本事,我當時醉得不算厲害,只說自己是個木匠。他醉醺醺地說他是毒王,他制的毒天下無敵。”沐老頭搖頭,“我本以爲他在吹牛。但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衣袖裏面冒出一個金色的蛇頭,嚇得我酒都醒了。後來我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沒熬過去,決意戒酒,再沒見過他。”
蘇涼一聽就覺得那是個高人,連忙問,“那人叫什麼名字?你們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沐老頭搖頭,“不知道叫什麼,他自稱姓白。我叫他老白,他叫我老金。”
蘇涼扶額。沐老頭用了假姓氏,白老頭說不定也是假的。
“就在乾國。”沐老頭說,“你要真想學毒術,我去找老白!說不定他還在那個地方喝酒!”
蘇涼微微一笑,“這會不會太麻煩師父了?”
終於聽到蘇涼叫師父,見她一臉乖巧樣,老沐心中一軟,卻瞪了她一眼,“我可不希望你什麼時候被人毒死,沒你在,我一定會被那小子給氣死!”
“師父打算何時啓程?”蘇涼保持微笑。
沐老頭沒好氣地說,“就今天吧!反正老夫也不想留在這個破地方了!”
蘇涼看出沐老頭有些糾結,但肯定不是因爲他們,大概是因爲沐煜。雖然決定不管那個徒弟,但他們已經能預料到沐煜投靠司徒勰,又給不了司徒勰想要的東西,註定不會有好下場了。
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沐老頭多少還是有點不忍心,可正如蘇涼所言,沐老頭若現在把沐煜強行帶走,沐煜不可能理解他,而他也不可能一輩子看着沐煜,師徒緣分已盡,該放手了。
“那我們下次見面應該就在乾國了,到時候我給師父做好喫的。”蘇涼笑問。
“你?會做菜?”沐老頭表示懷疑。
“不信你問他。”蘇涼指了一下顧泠。
顧泠微微點頭,“做得還行。”
蘇涼給了顧泠一個白眼,沐老頭嘿嘿一笑,“老夫以後就跟你過了!我去找老白,讓他收你爲徒,就當給你的見面禮!”
“師父真好。”蘇涼心情愉悅。這絕對是意外收穫。她沒問具體的地方派人去尋,是覺得,若那真是個高人,只有沐老頭纔可能找得到他,且跟他說上話。
“我的呢?”顧泠開口問。
蘇涼看着顧泠喫癟,樂不可支,“大神,你也有今天啊。”
顧泠理了一下頭髮,面色平靜,“你很得意?”
蘇涼點頭,“還行吧。每天喫我做得還行的宵夜,真是委屈你了,我宣佈,今天開始就沒有了!畢竟我們已經定親,我也不用再巴巴地討好你了。”
顧泠搖頭,“不行。我那樣說,是爲你好。老沐一看就是嘴饞的,以後一日三餐都要你親手做,你會累。”
蘇涼微微一笑,“多謝大神如此體諒我,那我從今日開始就不做了。”
顧泠沉默片刻,輕輕頷首,“也好。雖然我每日都在等宵夜,但不喫會餓,並不會餓死。”
蘇涼一臉無語,“大神,你是在賣慘嗎?”
“是你害我口味變得挑剔。”顧泠頗有幾分理直氣壯。
蘇涼神色無奈,“好吧好吧。一開始說好的,你實力強庇護我,我給你做好喫的。看來只有等我猴年馬月打敗你,才能翻身了。”
……
司徒勰最近心情不佳,不知從何時起,他想做的事情都開始變得不順起來。
他派人在曜城大肆宣揚越王府的工匠“趙煜”如何厲害,可過了數日,也沒等來沐煜的師父。
他本來懷疑過那暗器扇子是蘇涼搞的鬼,但蘇涼的一系列表現又不符合這個猜測,她好像根本不在意什麼暗器不暗器,甚至很多時候看起來頗爲天真。
司徒勰纔不信蘇涼是個單純的姑娘,可從她來曜城之後,除了要求嚴懲差點害死藺屾的司徒珉之外,其他時候看起來,真的像是奉命專門來給司徒瀚治病,順便追男人的。
司徒勰思緒太亂,便把事情告訴了他最信任的長孫司徒璟。
“祖父,或許那把扇子並非出自沐煜的師父,也並非蘇涼設的計,真是什麼人想賣掉扇子,謊稱沐氏後人好賣個高價呢?”司徒璟覺得司徒勰把事情看得太複雜了。
“你說的不無可能,但若是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會中了別人的計。”司徒勰冷聲說。
司徒璟神色微凝,“也說不定,炎國皇室的人也得知沐氏後人在曜城,是他們出手了?”
司徒勰神色一變,“你能想到這一層,是對的。但那把扇子到底從哪兒來的,仍是個謎。只要查清楚這件事,很多疑團便都解了。”
“祖父,孫兒有個想法。”司徒璟若有所思,“想知道蘇涼是否衝着沐氏機關祕錄而來,不如設個局,看她是否有什麼動作。這曜城裏的細作,說不定都能引出來,一網打盡!”
司徒勰沉思良久後,微微點了頭。
……
這日司徒瑤邀請蘇涼一起去茶樓聽曲兒,蘇涼欣然赴約。
“過些日子,我就要叫你表嫂了。”司徒瑤笑容甜美。
蘇涼卻微嘆,“希望你表哥不要突然反悔。”
司徒瑤連忙安慰她,“怎麼會呢?表哥雖然不喜與人來往,但既然答應的事,自不會食言的。且那是表哥答應皇伯父的,聖旨賜婚,不是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