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掌櫃買兇殺人,自然也不是什麼好人。
殺人者人恆殺之,但徐鹿卻不擅長此道。
所以在認出了這牌子之後,一則是將這東西拿回來交給蘇陌,二則失去了這隱殺令,齊掌櫃的幾乎必死無疑。
這也算是除了一害。
蘇陌靠在椅背上,掂量着手裏的牌子,腦海之中卻是昨天晚上那兩個白袍劍手的劍法。
彼此之間,確實是有些可以對應上的東西。
不過若就此直接將這‘大掌櫃’跟隱殺樓畫上等號,卻又有些爲時尚早。
他看着手裏的這一塊令牌,眸光泛起斑斕之色。
忽然擡頭看向了徐鹿:
“你可知道,該如何利用這牌子,跟隱殺樓下委託?”
徐鹿搖了搖頭:“我過去只是謀財,對於這些動輒取人性命的不怎麼看得上眼。所以,瞭解不多。
“不過若是總鏢頭想要知道的話,我可以打探一下。”
“好。”
蘇陌點了點頭:“那這件事情就麻煩徐大俠了,若是能夠達成此事的話,還請幫我下一個委託。”
“殺誰?”
徐鹿有些好奇。
蘇陌笑了笑:“大掌櫃。”
徐鹿愣了一下,不明白這大掌櫃是什麼人。
蘇陌便將大掌櫃展現出身份的那一節說了出來。
楊小云在邊上聽着,若有所思:
“小陌,你是想要投石問路?”
蘇陌輕輕點頭:
“怎麼看這隱殺樓跟這位大掌櫃之間,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今既然得到了這塊所謂的隱殺令,藉此試探一下。
“就結論而看,無非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隱殺樓不知道大掌櫃的身份,無法確定目標,自然也就無法殺人。
“就此,他們若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必然會給出一個解釋。
“第二種,大掌櫃本身就出自於隱殺樓,接到這樣的任務,他們有可能會將這大掌櫃的殺了,也有可能會反過來找咱們的麻煩。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會讓這已經被攪渾的水,再次清澈起來。
“第三種,大掌櫃的並非出身於隱殺樓,卻跟隱殺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此事爲難的話,他們也不會沉默無聲,必然也會有一個反應。
“我等着看,他們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應對之舉。”
“倘若……他們就此銷聲匿跡,全然沒有波瀾呢?”
楊小云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
蘇陌笑了笑:“沒有波瀾,同樣也是一種波瀾。倘若如此,那這件事情就暫且往後拖一拖,等咱們這趟鏢送到了地頭,我就砸了他們的牌子。
“不過,這種可能極小。
“既然是做暗殺的勾當,本身也得有一定的信譽基礎。
“我花錢請你殺人,伱拿了錢什麼都不幹……今後誰敢請他們出手殺人?
“齊掌櫃不過只是一個生意人而已,對於江湖上的門道瞭解不多。
“但是類似於徐大俠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江湖上打滾的,若是得到了隱殺樓接單而不做的消息,你說這隱殺樓今後可還能有買賣嗎?”
唯有身處其中,方纔知道這裏面到底有多少的條條框框。
無論黑白,總會被各種規矩束縛。
殺手也有自己的規矩,隱殺樓以殺手組織而聞名,倘若口碑稀爛,他們就沒了立錐之地。
所以,買賣倘若接了,無論是否能殺,無論是否有多少爲難之處。
他們總得有所迴應,否則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隱殺令之所以重要,便也在於此了。
“好了。”
蘇陌擺了擺手,將這隱殺令扔給了徐鹿:“咱們耽擱的時間夠長了,樓下該來的應該已經到了,走吧,咱們該下去退房,繼續啓程了。”
房間內的幾個答應了一聲,拿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行李。
蘇陌推開房門,衆人魚貫而出。
隨着他們從房間裏走出來,客棧大堂中,頓時傳來了吵雜之聲。
“出來了,出來了。”
“果然是蘇總鏢頭。”
“那盒子裏的應該就是星海遺砂鐵。”
衆人議論之間,蘇陌已經到了樓梯轉角之處,看着這客棧大堂,滿滿當當的江湖人,不禁一笑:
“不知今天是什麼好日子,竟引得諸位齊聚一堂?”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面面相覷。
當即有人開口:
“蘇總鏢頭,咱們聽說計大俠臨死之前,曾經將一物交給了蘇總鏢頭。”
蘇陌看了這人一眼,是一箇中年人,不過他沒有什麼印象,當即只是點了點頭:
“沒錯,卻有此事。”
“那東西,可是星海遺砂鐵?”
聽他這麼說,立刻又有人追問。
蘇陌卻搖了搖頭:“具體是什麼,蘇某不知,更不便相告。計大俠臨終之前,委託蘇某將此物送給一位舊友,至於其中詳情……”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笑着說道:
“此事關係到蘇某這一趟鏢,請恕在下無可奉告。”
衆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卻哪裏能夠甘心?
只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半晌之後,人羣之中有一個聲音傳出:
“蘇總鏢頭何必如此?咱們這裏有不少都是計大俠的舊友。
“今日在這裏,也不是爲了跟蘇總鏢頭爲難。
“只是想要繼承計大俠遺志,將此物保管好……
“不過這東西倘若是蘇總鏢頭要押送的鏢物,那咱們自然也不敢在蘇總鏢頭面前放肆。
“只需要蘇總鏢頭告訴咱們一聲,這東西要送到何處?
“亦或者讓咱們跟着一起,隨着蘇總鏢頭押鏢,想來這一路上也能夠安寧許多。
“此行也算是緬懷計大俠的在天之靈!”
“沒錯!”
“言之有理。”
“就是這個道理!”
這話倒是頗入人心,一時之間紛紛點頭,感覺好像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處事之法了。
楊小云聞言怒形於色,胡三刀更是已經將手按在了單刀之上。
甄小小則是盯着後廚的方向,一個勁的抽鼻子,彷彿已經忘了自己剛剛纔喫過早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