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時無言,只好說道:
“先生儘管放心就是,拳拳之心,天日可表,絕無加害之意。”
一邊說話,另外一隻手卻在背後做了一個手勢。
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子,也往前走來,片刻之後就已經到了桌子旁邊,笑着說道:
“沒錯,咱們來這裏只是爲了星海遺砂鐵而已,先生乃是世外高人,我等絕不敢冒犯……”
隱劍居士點了點頭:“這倒也說得。”
話音落下,他一隻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另外一隻手便去取那銀票。
只是老人距離他的位置稍微有點遠,他只能微微站起,如此一來兩隻手頓時就全都脫離了扶手。
那女子眼見如此,再無猶豫,腳尖一晃便到了那桌子跟前,伸手就將桌子上的鐵塊拿在了掌中:
“你當我認不出來,這便是提煉之後的星海遺砂鐵嗎?”
“哎呀!!”
隱劍居士大驚:“你怎麼能這樣,我還沒拿到錢呢。”
“哈哈哈。”
老人則是哈哈大笑,隨手收回了銀票,探手就抓向了隱劍居士的手腕:
“先生大才,不如也隨我走一趟。”
女子拿星海遺砂鐵,老人取隱劍居士,兩人同時出手暴起發難。
可就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凝視着那桌子的紅袍中年人,忽然大聲喝道:
“不好,速退!!!”
“嗯?”
經他這麼一喊,老人正要抓向隱劍居士的手卻是微微一頓。
他素來謹慎,喜歡謀定而後動,只是進入這隱劍小築以來,時時刻刻都被人牽着鼻子走,這會忽然又有這話,他下意識的就覺得隱劍居士身上有詐。
可就在此時,熾烈至極的熱浪忽然席捲而出。
老人猛然回頭,看向了那張桌子。
就見到劇烈的火焰,正沿着桌子邊緣往外吞吐。
女子就站在跟前,這火焰來的無聲無息,等到她回過身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火舌吞噬。
“啊!!!!”
她一時之間不得就死,整個人發出了淒厲至極的慘叫之聲,滿地打滾痛不欲生。
“青絲!”
老人臉色大變,卻見到隱劍居士的指尖忽然一動,似乎是觸動了某些東西。
當即不及細想,即刻飛身而起。
刷刷刷!
三枚冷箭頓時從隱劍居士的袖口飛出,然而老人這一次有所預見,卻是提前閃開。
他回頭一看,臉色一沉:
“猝心箭!?”
“……你竟然認得?”
隱劍居士一愣,就聽到這老人怒喝一聲:
“殺了他!!”
這三個字一出口,一直未曾動彈的三個白袍劍手當即飛身而起,三把長劍送三個方向,遞向了隱劍居士。
隱劍居士哈哈大笑,伸手在扶手上一拍:
“無常孽雨針!”
三個白袍劍手雖然是隱殺樓的殺手,自小被訓練成殺人機器,然而卻並非是沒有思想的傀儡。
方纔已經見識到了這無常孽雨針的厲害,問筆書生還有那些同伴盡數死在了這暗器之下,這會哪敢莽撞?
當即連忙長劍揮舞,擋在跟前。
一愣之間,再擡頭,就看到隱劍居士一骨碌從那搖椅上翻身下來,幾乎是手足並用的朝着一處茅廬跑去。
“黔驢技窮了?”
老人眼見於此,如何能不明白?
而且看隱劍居士的身形步法,更是勃然,這人分明就不會武功。
當即怒喝一聲:“好膽!”
他們這一行人哪一個不是高手?
大掌櫃的最初想要拿到星海遺砂鐵,卻不願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要悶聲發大財,這才糾集了一羣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想要從計書華的手裏拿到東西。
卻沒想到計書華不愧爲義氣千秋,縱然是拼死也不願意將這東西交出來。
最後硬生生支撐着一口氣,送到了蘇陌的手裏。
大掌櫃實則不願意招惹蘇陌這東荒第一人,卻又時時的不甘心,這纔將消息傳遍江湖,想要讓江湖衆人對蘇陌羣起而攻。
他好渾水摸魚。
卻沒想到,蘇陌大勢已成,消息傳遍江湖之後,固然是有人敢於對星海遺砂鐵動手。
但是,更多的人卻在阻止他們行事。
以至於這潭子水,無論如何也渾濁不起來。
無可奈何之下,更不敢跟蘇陌正面衝突。
只等着蘇陌將東西送到,並且等蘇陌離開此地三日之後,這纔敢動手來取。
而今日所來的人,雖然不敢對蘇陌如何,卻也絕非是尋常之輩。
誰能想到,竟然讓一個不會武功的鐵匠給殺的人仰馬翻?
此時此刻,眼看着這隱劍居士就要跑到茅廬之前,心中又急又怒,他不知道這茅廬之中又有什麼古怪。
倘若當真讓他衝了進去,後果難於預料。
可是爲了躲避猝心箭,還有無常孽雨針,他們想要阻止他進茅廬,已經不可能了。
而這一切,也全都是經過了隱劍居士的算計。
他以星海遺砂鐵爲引,以自己爲餌,目的就是爲了將今日來犯之人,盡數斬殺,以祭奠計書華的在天之靈。
如今只要跑到這茅廬之內,他便有把握可以將在場衆人盡數趕盡殺絕。
可就在他距離這茅廬一步之遙的時候,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
這人一身的大紅袍子,順勢就將這茅廬的門戶給關上,飛起一腳直奔隱劍居士。
隱劍居士一愣之下,卻是來不及抵擋,這一腳硬生生的命中胸膛,整個人頓時倒飛而去。
落地之後人沒什麼事,只是眼睛裏有些迷茫:
“你是誰?”
桌子上的火焰,無常孽雨針,星海遺砂鐵,這些東西都是用來引人注意的。
要的就是變故起來的時候,這些人關注的東西不在自己身上。
而根據他們所在的位置和距離來看,能夠瞬間出現在自己必經之路上的人,則說明他從頭到尾都未曾關注過那星海遺砂鐵一類的東西。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身上,這才能夠在關鍵的時刻擋住自己的腳步。
只是隱劍居士不明白,星海遺砂鐵當前,那女子的慘叫聲還在響徹,這個當口,爲什麼會有人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反而只是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