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給心上人一個清白。
並且當衆表示,她跟萬藏心是真心相戀。
所謂的癡心妄想,分明就是兩廂情願。
甚至明言,如果當夜萬藏心帶她走,那她必然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而如此一來,萬藏心惱羞成怒,火燒無生堂,盜取大化往生心羅經的一系列事情,也就全然站不住腳了。
那這就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如果偷取大化往生心羅經火燒無生堂的,不是萬藏心……那會是誰?
鄧峯柏和榮展堂當即展開了一番演繹。
話裏話外,將北長知送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意思很明白,他們當夜遇到的那個黑衣人,就是北長知。
是北長知在第四殿附近燒了一把火,然後潛入藏書樓,盜取了大化往生心羅經。
並且跟他和榮展堂以及裘成禮交手。
最後親手打死了裘成禮!
其後還僞裝的渾若無事一般,來救他們二人的性命。
此後兩個人雖然對此有所懷疑,卻因爲分屬同儕,不能冤枉無辜,所以一直都在‘暗中調查’。
可惜……明明是有着見微知著,洞察先機之能的鄧峯柏,在這其中表現的卻又不盡如人意。
這麼長時間過去,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
今日更是被榮展堂當衆道破,以至於如今‘坐立難安’。
這一場戲對蘇陌來說,首先是解釋了爲什麼這刺客會用影子戲法。
蘇陌先前便奇怪,如果說是單純的想要將局勢引導向萬玉堂的話,影子戲法其實是多此一舉。
現如今看來,這是想要藉此引出當夜萬藏心盜取大化往生心羅經之事,最後……將這北長知一舉拿下。
如果蘇陌所料不差,麒麟劍客帶着人現在去搜查第二殿,必然能夠找到大化往生心羅經。
尤其是在他路過賴文秀跟前時,那微妙的一次停頓。
蘇陌猜測,這是賴文秀在跟他傳音,告訴他,應該去何處尋找。
只要將這大化往生心羅經找到,北長知必死無疑。
其次便是讓蘇陌真正確定,任雄飛已經跟萬夫人勾結。
否則的話,鄧峯柏和榮展堂何至於如此賣力?
而事情進展到了這一步,姑且先不去提萬夫人,就當這一切不是萬夫人所爲好了。
單從結果來看,會發生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萬玉堂這頂屎盆子是摘不下來了,他無論如何都會因此死在蘇陌的手裏。
第二件事,對於萬玉堂忠心耿耿的北長知,則會因爲盜取了大化往生心羅經,以及殘殺同門兩項大罪而死。
到了那會,整個無生堂中。
沒有了萬玉堂,也沒有了北長知。
大權將會落入誰的手裏?
縱然是不提任雄飛所屬的鄧峯柏和榮展堂這兩個人。
萬夫人的手中尚且有刑嵐和賴文秀這兩張牌。
再加上萬夫人本身的地位,若是任雄飛不與其相爭,自然是無人能夠與之敵。
雖然僅僅只是兩大殿主,看起來勢單力孤。
但別忘了,北長知一死,以及吳庸身死之後,留下來的兩個殿主的空位。
萬夫人哪怕只得到一個,都將掌控四分之一個無生堂。
更何況,除此之外,萬夫人還掌握着西陲邊關的暗中勢力。
林濤,段輕痕和凌飛邈三人又是牆頭草。
風往何處刮,人往何處倒,自然不會違背萬夫人的意志。
這幾張牌納於掌中,誰又敢小看她這位未亡人?
再加上,任雄飛和萬夫人之間那說不明白的關係,鄧峯柏和榮展堂基本也可以歸入萬夫人麾下。
這樣一來,無生堂十二殿,便有九大殿主或者間接,或者直接的以這位萬夫人爲主。
而失去了北長知的秦雨人和文中泰,又如何能夠在這大勢之中奮起抵抗?
要麼隨波逐流,要麼湮滅其中。
最後,只剩下了一個李忠銘……也只能是老老實實聽從命令。
他喜歡權力遊戲,卻並非是喜歡作死。
到了那個時候,他或許會比林濤他們還快的倒向這位大堂主夫人。
不得不說,這女人的手段是真的厲害。
唯一可惜的是,如果蘇陌當真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僅僅平日今日所見所聞,還真的有可能被她給騙了。
可是,蘇陌知道的太多了。
他知道萬玉堂掌控的暗殿之中沒有任雄飛。
也知道,任雄飛其實是永夜谷安插在無生堂的奸細。
更知道她萬夫人不甘寂寞,絕非是一個尋常的女人。
站在蘇陌的視角來看,今日這一局可謂是處處破洞,引人發笑。
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整個結構之中其實仍舊差了一塊關鍵的環節。
蘇陌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的點了點,嘴角又勾起了一絲笑意。
心中泛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一邊的李忠銘卻是注意到了蘇陌的笑容,不禁開口問道:
“蘇總鏢頭……您笑什麼呢?”
蘇陌聽他說話,就更想笑了。
他看了李忠銘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是笑啊,眼前這人說的話,確實是顛三倒四,讓人不明所以啊。
“從他開始說話的時候,有些事情就讓人無法理解。
“其他的也就不說了,最關鍵的一點在於……
“他說萬堂主指派丁無功來謀害我。
“既如此那丁無功事情敗露之後,竟然不提萬堂主,而專門提出任雄飛。
“若說丁無功當真是萬堂主的人,那他爲何要這麼做?
“我沒記錯的話,任雄飛同樣也是無生堂的人吧?
“萬堂主何等人物,何至於要如此栽贓陷害一個自家的副殿主?
“這豈非莫名其妙?
“由此可以看得出來,眼前這人說的話,全然建立在謊言之上。
“實不足爲信。”
他說到這裏,站了起來,輕聲說道:
“我看啊,大傢伙也就不要在口舌之上浪費時間了。
“此人口口聲聲想要個痛快,如今卻是讓人着實難以痛快了。
“那我便施展一下手段,以供無生堂內諸位英雄鑑賞一番……”
那刺客臉色頓時一變:“蘇總鏢頭,你……伱豈可言而無信?”
“嗯?”
蘇陌搖了搖頭:“你說你將心中所知,一一說明,我方纔會給你個痛快。
“如今你這話不盡不實,我又怎麼能夠讓你得償所願?”
“這……就因爲這任雄飛?”
那刺客眉頭緊鎖,終究是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我本不想說,因爲事情牽扯到了一個女子的名節。
“可如今蘇總鏢頭的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恐怕不說也不行了……
“那我索性便當着大家的面,將這件事情說個清楚吧。
“萬玉堂之所以要如此污衊任雄飛,不爲其他,是因爲……嫉妒!”
“嫉妒?”
衆人一愣,沒想到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還有新鮮內容未曾呈現。
只不過,萬玉堂嫉妒任雄飛?
這……這嫉妒什麼啊?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北長知又忍不住暴跳如雷:
“論名聲,論地位,論武功……任雄飛他算什麼東西?
“他也配被大堂主嫉妒嗎?
“他有什麼值得大堂主嫉妒的?”
北長知這話說完之後,蘇陌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若不是這人已經被坑到份上了,蘇陌都要懷疑,這也是萬夫人安排的捧哏了。
“有。”
那刺客環顧四周,忽然大聲說道:
“因爲萬玉堂懷疑,任雄飛和萬夫人有染!!”
蘇陌的心頭輕輕地出了口氣。
連上了!
這是最有一塊拼圖。
理由已經貼上了。
萬玉堂謀害蘇陌,是想要利用生離飲拿捏蘇陌。
想要栽贓嫁禍給任雄飛,是因爲嫉妒。
此後派人刺殺丁無功,是擔心丁無功亂說話。
被抓住之後,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的清清楚楚。
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目的,如今整個局面徹底成型了。
而在這刺客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大堂之內,卻是驟然風起雲涌。
“你胡說八道!”
“簡直豈有此理!”
“夫人清名,豈能容你污衊?”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之內,羣情洶涌。
只是落入蘇陌眼中的時候,不免又覺得有趣。
姑且不論真假吧,至少這幫人的戲是真的好啊。
而此時一直勉強維持住情緒的李忠銘,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
“當真是可惡至極!
“蘇總鏢頭,請容李某放肆……
“此人胡亂攀咬,言語下作,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還請蘇總鏢頭將此人交給在下。
“讓我親自炮製一番,叫他再不能如此信口開河!”
那刺客聽到這話之後,生怕蘇陌答應,當即連忙喊道:
“蘇總鏢頭,我所言句句屬實,如有欺瞞,不得好死!
“您若不信,大可以叫夫人前來對質!
“據我所知,任雄飛利用職務之便,時常行走內院,大堂主不止一次見到萬夫人和任雄飛私會。
“其中隱情咱們不知道,只是根據萬玉堂所說,他們兩個之間,早就已經有了私情。
“只是這事說來丟人,他堂堂的無生堂大堂主豈能將這種事情鬧的人盡皆知?
“而明面上又沒有合適的理由能夠指摘任雄飛,只能通過其他的手段,讓此人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