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輔以各種厲害的機關陷阱,一旦踏足其中,不被機關陷阱坑死,也將活活餓死。
只可惜,昔年建造這無盡獄的人,本身就未曾得到完整的圖紙。
按圖索驥製造出來的無盡獄,雖然憑藉本身的才華和能力,勉強將無盡獄做成了一個整體。
但效果卻大打折扣。
徐鹿又是一代神偷,以至於每每在絕處逢生機,這才能夠一路廝混到了現在。
他輕輕的拍了拍臉,抱着獨腳銅人站了起來,正要繼續往前探尋,卻忽然聽到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在這甬道之中響起。
不禁微微一愣:“難道我被困迷糊了,耳朵都出問題了?”
他在這裏面這麼長時間,除了機關陷阱運轉的聲音之外,其他的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
這突如其來的女子聲音,卻是從何而來?
稍微細琢磨一下,徐鹿不禁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該會是……是……鬼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徐鹿下意識的緊了緊懷裏的獨腳銅人。
似乎這沉重至極的兵器能夠給他帶來安全感一般。
但是很快他就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師父說過,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鬼,所有的鬼,都是人裝的。
“鬼有什麼可怕,人心兇險,遠遠勝於鬼蜮……”
這些話還是他拜師之前蘇陌曾經跟他說的。
因爲他之前被那鬼娘子給嚇得屬實是有些丟人,竟然腿軟到輕功都施展不出來的程度。
蘇陌沒少拿這個嘲笑他。
此時想起之後,當即強打精神,朝着那聲音來處去尋。
如此小心翼翼的往前探足片刻,當走到了這一條甬道的盡頭時,便跨入了一條橫向的甬道之中。
站在這裏往左右觀看,可見橫向甬道隱隱呈現弧線,而貼着徐鹿出來的這一側,全部都是一個個入口。
“難道說,無生堂各處都有很多這樣的入口,最終的目的地就是這裏?”
徐鹿心中思忖,然而到了此時,那女子的聲音聽的就更加清楚明顯。
是一陣陣悽婉的哭聲。
“聽上去……更像鬼了啊。”
徐鹿心裏打了個冷顫,但是咬了咬牙之後,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
循着那聲音往前走,不過片刻,就來到了一處光禿禿的牆壁面前。
“聲音是從牆壁之內傳來的……”
徐鹿左右觀望了片刻,然後屈起手指,輕輕敲打牆壁周圍。
片刻之後,他眼睛一亮,隨手往下一按,一塊青石頓時被他按下了下去。
下一刻,牆壁上的石門頓時往上收縮。
現出了一個房間。
房間裏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徐鹿往裏面看去,就見到一個女子,被蒙着雙眼,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只是到了這會,口中輕聲詢問:
“是……是師兄嗎?”
聽到這話,徐鹿頓時大大的鬆了口氣,既然能這麼問自然就不是鬼了。
鬼怎麼會有師兄?
嗯……也不能這麼肯定。
萬一人家是師兄妹一起死的呢?
徐鹿一邊心裏胡思亂想,一邊來到了牀頭,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根手指頭,在那女子的手腕上觸了一下。
“有脈搏……”
這一事實傳入心頭,徐鹿總算是徹底放心了。
“誰?你是什麼人?你不要過來!”
那姑娘雙眼被蒙着,根本就看不到來人是誰,只感覺這人對自己動手動腳的,聲音之中不免有些驚恐。
徐鹿趕緊說道:
“姑娘莫怕,我不是什麼壞人。
“只是誤打誤撞來到此地的,卻沒想到,竟然見到姑娘被困於此……”
他說到這裏,又問道:“姑娘似乎是被人點了穴道,在下先給姑娘解開,冒昧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解穴?沒用的,點我穴道這人,手法極爲厲害,少俠若心存俠義,有意相幫,還請幫我找到師兄……
“他與我一同被抓至此處,卻趁那人不備從其掌中脫身。
“我們兩個修煉的武功,份屬同源,憑他的內力,說不得尚且有……”
她口中說話到這裏的時候,徐鹿已經屈指點去。
就聽到砰砰兩聲響,那姑娘頓時周身一震,呼啦一下就從牀上坐了起來。
後面的話自然就全都嚥進了肚子裏,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下意識的伸手將眼睛上的黑布摘下,看向了徐鹿,卻發現並非是自己所想的那人,不禁一愣:
“少俠好厲害的手段,竟然能夠解開那人的鎖脈困心指!?”
“鎖脈困心指?”
徐鹿聽的都有些驚訝:“這名字聽上去倒是有點唬人啊。”
“何止是名字唬人,這門武功更有無窮奧妙於其中……”
徐鹿聞言一時之間卻有些猶豫。
身處不明之地,眼前這女子他也不知道底細,這麼說出師承來歷,多少有些不妥。
當即不答反問:“敢問姑娘是什麼人?”
“……我,我叫於幼娘。”
那姑娘開口報上姓名。
徐鹿仔細想了一下,沒有印象,當即點了點頭說道:
“於姑娘,如今你穴道已經解開,此地並非善地,這出去的路更是危機重重。
“不知道姑娘可有什麼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
於幼娘搖了搖頭:“師兄跟我一起被那歹人擒住,如今還是先找到師兄再說。”
徐鹿聞言連忙問道:“敢問姑娘那歹人是誰?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你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又是怎麼進來的?”
於幼娘順理成章的反問。
徐鹿一時無語,只好嘆了口氣:“我這實屬誤打誤撞,本來只是找一件東西,結果……哎,不提也罷。
“現如今被困於此,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出去了。”
“嗯……少俠,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我同時身陷此地,最好是同心協力一起想辦法。
“我師兄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他素來足智多謀,如果能夠找到他的話,說不得也能有所得。”
徐鹿聽她這麼說,也就點了點頭:“爲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這裏是是非之地,自然不能一直坐着閒談,當即起身朝外探尋。
一邊走,於幼娘一邊將自己的經歷大概的說了一遍。
抓她這人是個大高手,黑衣蒙面,所以具體長什麼模樣,她也不知道。
自己和師兄於此人掌中實是半點抗手也無,一路被裹挾帶到此處,他師兄方纔尋隙逃走。
那人無可奈何,將自己點了穴道之後扔在了這裏,便去追他師兄去了。
方纔徐鹿過來,她還以爲是她師兄引走了那人,想辦法又繞了回來,卻沒想到竟然不是。
徐鹿將這番話聽在耳朵裏,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感覺有些破綻,料想過程絕對不如這女子所說的這般簡單。
畢竟這女子知道那人所用的點穴之法是鎖脈困心指,顯然是對出手之人有些瞭解的。
如今卻又含糊其辭,當中是有些難以自圓其說的。
不過看這姑娘對此的陌生模樣,應該確實是被人抓到這裏的沒錯。
這樣一來,至少彼此目的一致,徐鹿也就沒有深究其中細節。
而往裏面探尋之後,卻又發現,自從見到了那弧形甬道之後,周圍已經沒有了陷阱,可是地形卻極爲複雜。
甬道深邃,踏足其中宛如迷宮一般。
徐鹿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於幼娘看着周圍的環境,卻若有所思。
忽然心中一動,對徐鹿說道:“少俠,你跟我來。”
“……”
徐鹿猶豫了下,左右現如今無法可想,也只好跟在了於幼孃的身後。
這姑娘接下來的表現,卻宛如老馬識途一般。
領着徐鹿在這複雜至極的甬道之中穿梭,不過片刻之間,眼前驟然一闊。
前面竟然是一處不小的空間。
條條道道的鎖鏈,從四方垂下,最終落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那人渾身上下多處有鎖死的勾爪,這些勾爪有的貫穿了琵琶骨,有的貫穿了肋骨,有的貫穿了手腕,有的貫穿了腿骨。
最終被鎖鏈連接,釘在了牆壁之上。
全然半點動彈不得。
而在他的身邊,卻還懸掛着一個鐵籠子。
籠子里正坐着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正閉目打坐。
眼見這一幕,於幼孃的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正要衝出去,卻被徐鹿一把扣住了肩膀,更是順勢點了她的穴道。
於幼娘頓時瞪大了雙眼,眸子裏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就見到徐鹿對於幼娘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外面。
從那籠子後面,踱步進來了一個人。
這人渾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袍之中。
臉上還戴着半截黑色的面具,唯獨一雙眸子流露出來,卻全然都是冷漠之色。
他目光環視周圍,好像也在找尋什麼。
然而找了半晌,卻並沒有找到。
最終眉頭緊鎖的來到了那滿身勾爪之人的跟前,輕聲開口:
“見到有什麼人從這裏過去嗎?”
那滿身勾爪之人擡頭看了那黑衣人一眼,然而,卻見到他滿臉都是猙獰至極的疤痕。
一個眼窩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只剩下了猙獰至極的血肉,另外一個眼窩中的眼睛,卻光彩深邃非比尋常:
“人沒看到……只看到了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