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目四顧,將船上衆人,一一收入眼底。
最後方纔將目光落在了周文靜的身上,輕輕點頭:
“你倒是爲我尋了一個好地方啊。”
只是這話說完之後,卻又不免連連咳嗽。
嘴角隱隱有血色流出。
衆人聞言,則不免看向了周文靜。
周文靜卻是柳眉倒豎: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哪個爲你尋了什麼好地方?”
她本想再加上一句,‘咱們之間的恩怨,自己解決,莫要牽連旁人’。
只是,一則蘇陌先前有言,想要邀請這位病公子到船上做客。
二則,蘇陌等人深不可測,說不得還真的不怕這病公子。
倘若只有自己跟這病公子兩人相對,今日實是十死無生之局。
若是能夠依靠蘇陌他們,僥倖死中得活,卻又如何能夠輕易放棄?
故此最後一句,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沒敢加上。
死生大事當前,誰又能說就可以慷慨赴死?
正是因爲不敢如此自稱,所以先前纔想要一艘小船先行離去,免得到了這個關頭,牽連旁人。
病公子卻根本就不理會周文靜的話,而是看向了蘇陌等人:
“諸位哪一個是主事之人?”
蘇陌抱了抱拳,上前一步:
“在下正是。”
“很好。”
病公子輕輕點頭:“現在你不是了。”
“哦?”
蘇陌啞然:“這事尊駕說的能算?”
“能。”
病公子單手背在身後,在這甲板上踱步兩圈,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且,唯有如此,你們方纔能夠在那龍木島上,保住性命。”
“哦?”
蘇陌很是驚訝:
“這又是爲何?”
病公子眉頭皺了皺,許是蘇陌這明知故問的與其過於明顯,引起了這人的怒氣,他冷冷的看了蘇陌一眼:
“你們若是聽話……
“龍木島上,有本座護住你們,你們至少不會被同行之人所傷。
“否則的話,嘿,免不了一個羣狼環伺之局。”
“原來如此。”
蘇陌笑着搖了搖頭:“可是依我看來,尊駕如今怕是自身難保,又如何能夠護得住咱們?”
病公子眯着眼睛,看着蘇陌:
“你說什麼?”
“就事論事而已。”
蘇陌笑着說道:
“一則,尊駕身中奇毒,卻不知道如今有沒有解開?
“二則,給尊駕下毒之人,這一趟恐怕也會上島,到時候若是遇到了,卻又不知道你是否能夠護得住咱們?”
他言語至此,卻又微微一頓:
“三則,如今誰聽誰的,尚且兩說,尊駕自赴險地而不自知。
“現如今在這裏發這大謬之言,着實有些貽笑大方。”
“好膽!”
病公子勃然大怒,腳步一動,便已經到了蘇陌跟前。
擡手一掌,直奔蘇陌心口而來。
蘇陌一笑:
“上得船來,便是貴客。”
這一探手之間,病公子驟然臉色大變。
蘇陌手段,看似笨拙,卻又偏生巧妙,出手似慢實快,雖然已經有所防範,這一掌之後更是包含三重變招之策,卻是一種都沒用的出來,就已經被蘇陌拿住了手腕。
一時間心頭又驚又怒,化掌爲指,宛如毒蛇之口,去‘舔’蘇陌小臂。
“何必動手動腳?”
蘇陌後面一句話,到了此時方纔說出口來。
話音落下的剎那,便已經鬆開了抓着病公子手腕的手掌。
順勢讓開了他這一指。
病公子至此卻不罷休,另外一隻手袖子一卷,嘩啦一聲響,抖開袖子的剎那,拳頭自袖影之間,直奔蘇陌面門。
只是一拳落下,卻是打了個空。
回頭再看,蘇陌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正飛起一腳。
病公子不及轉身,卻也是一腳向後而來。
兩腳碰在一處,病公子固然是被一股大力踢的往前趔趄了好幾步,蘇陌竟然也倒飛而去。
待等病公子回頭去看的時候,蘇陌卻又一次不見了蹤跡。
忽然便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
“這一腳又是什麼名目?
“我只知道病公子你修的是五化魔功。
“有一招五蝕絕命掌,凌遠客便因此而死。
“方纔那一指和這一腳,似乎都有不同。
“莫不是也出身自這五化魔功之中?”
他說話之間,病公子已經回頭去看,可身後仍舊是空空如今。
唯有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入他的耳中。
一時之間,心頭卻是越發的往下沉,甚至隱隱生出了些許的恐懼之感。
他闖蕩江湖至今,雖然蟄伏七年,但是江湖上的事情,卻從未逃脫出他的耳目。
卻是不知道,這是哪裏來的高手?
自己這一身的五化魔功,一拳一腳,皆蘊含劇毒。
這人跟自己拳腳相合,可渾若無事不說,反而神出鬼沒。
這樣的人,別說七年前沒有,這七年之間也未曾聽說過南海之上,來了這樣的人物。
他心中駭然,卻是不知道旁觀者多是莫名其妙。
尤其是周文靜只看得兩眼迷茫。
很想說一句……這病公子到底在找什麼?
蘇陌明明就在他身邊啊。
只不過,每當病公子回頭的時候,蘇陌都恰到好處的退到另外一邊。
兩者分明就是一掌的距離,這個時候,如果蘇陌給這病公子一掌,只怕這位縱橫南海多年的巨擘,就得就此隕落在這紫陽鏢局的大船之上。
“混賬東西!!!”
病公子遍尋蘇陌不獲,終究忍不住勃然大怒:
“藏頭縮尾,算什麼英雄好漢?
“你若自認武功高強,何不現身一戰?”
“好。”
蘇陌一笑,腳步一點之間,便已經到了病公子的跟前,笑着說道:
“且請出手。”
病公子一見到他,哪裏還有絲毫猶豫,當即便猱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