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卻不是躺在地上,一條腿抽搐不斷的龍木島主。
而是不遠處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的孟非凡。
龍木島主死而復生,攝走了葉游塵一身氣血,讓他頃刻之間宛如行將就木。
還不知道,這手段之中,是否也取走了葉游塵的內力?
可縱然沒有,再加上已經抵達了第十重的補天功。
一身玄功已經是高深莫測。
雖然他精修兩百年的內力,早就一分爲三,又跟自己各領半邊,看似所剩不多。
可是內功之唯物,以年限來分,本就荒誕可笑。
天資絕頂之輩,一年苦修可抵平庸之人數年。
同樣是一年內力,卻又豈能一概而論?
更何況島主從第一代身開始,便已經是天縱之才,其後每每選擇替身,都是挑選資質絕佳之輩。
前後兩百載歲月,所修出的一身渾厚內力,豈同尋常?
這一點,孟非凡便有着極其深刻的認知。
可縱然如此,手持天碑,已經達到了此等境界的龍木島主,竟然還是被蘇陌一拳給打在了地上?
宛如死狗一般!
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憑藉身份之便,也從張權等人那邊得到了一些關於蘇陌的訊息。
但是所獲不多。
只知道此人來自東荒。
可不管來自於哪裏,他終究是個年輕人。
怎麼會如此了得?
心頭念頭滾動之間,卻是半點其他的心思都沒有了。
身負補天功,離開天碑究竟是死是活,尚且只有龍木島主一家之言。
然而此時此刻,自己離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繼續留下,那必然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孟非凡轉身就走。
蘇陌卻看都不看他一眼,探手便去拿那深坑之中的龍木島主。
“島主身負十重補天功,這一拳可未必能夠將你打死!
“如今躺在這裏裝死,卻不知道所爲何來?是否對得起你方纔的這一番豪言壯語?”
果然,不等五指落下,臉上留着一個坑的龍木島主忽然睜開了雙眼,單手在地面之上狠狠一拍。
整個山洞頓時再一次轟然一震。
龍木島主借勢而起,卻是根本沒有跟蘇陌硬碰的意思,腳下一點,竟然硬生生的於半空轉折,朝着另外一處逃竄。
其姿態哪裏還有方纔的不可一世?
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
不得不說,這會功夫龍木島主的心中也是忍不住罵娘。
未曾達到第十重的補天功,不是蘇陌的對手。
達到了第十重的補天功,仍舊不是蘇陌的對手。
這到哪說理去?
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憤恨當年的大醫官。
要不是當年大醫官倒行逆施,導致島上素有才情的醫者盡數死於非命。
自己何至於以毒龍丹經爲引,吸引這麼多醫者登島?
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爲了讓這換腦之術,能夠安全罷了。
這畢竟牽扯到了自己這兩百載偷天之命,無論如何鄭重也不爲過。
補天功確實是非同凡響,可正如他先前所言。
成也補天功,敗也補天功。
他這一趟之所以邀請這麼多江湖中人登島。
實則便是發現,只要自己繼續苦修這補天功,那這一生一世,自己都只能在這島上偏安一隅。
人生百年,他竊據兩百載歲月,可日復一日,過的卻是單調無比。
更有甚者,時時刻刻都得承受煎熬。
這份煎熬大部分都是來自於這一門內功。
所以,這一趟他不選龍木島的人做‘替身’,正是想要改變想法,重新塑造一個資質絕頂的後輩。
耗盡一身補天神功,竊據此人身份,資質,其後脫離這龍木島,龍躍江湖,重頭再來!
哪怕只有百年歲月,也好過這日復一日!
當然,話是這麼說,但只要帶着天碑,臨了臨了若是實在不想死的話,大不了,故技重施就是。
如此方纔算是金蟬脫殼,讓自己這無盡歲月,有着不同的風景。
可是……哪怕如此機關算盡,他也未曾想到,這當中還是出現了這麼多的紕漏。
不過其他的紕漏倒也罷了。
真正致命的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一趟登島的江湖人中,竟然出了一個怪物!!
這姓蘇的,根本就不是人吧!?
第十重的補天功,有着驚天之能。
至此之後,天碑再也不是自己的束縛,反而成爲了自己的助力。
當認識到這一境界的時候,龍木島主甚至覺得,自己先前的計劃與這十重的補天功相比,也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擁有十重的補天功,天下之大,自可隨意而往。
只是……擁有如此修爲的自己,竟然還打不過蘇陌!?
這簡直離譜了都!
這一瞬間,龍木島主除了心中罵娘之外,唯一的念想就是逃!
無論如何,都得從這裏逃出去。
帶着天碑,天涯海角,哪裏都好!
只要再不見此人,自可以天高任鳥飛。
心中念想至此,輕功已經運轉到了極致。
整個人宛如一道殘影一般,幾乎難以留存於常人的視野之中。
可便在此時!
強烈的危機感再一次闖入心頭。
龍木島主心頭一震,猛然擡頭,便見到那揹着一個姑娘的身影,果然又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飛腳如梭,迎面而至。
“你!!”
碰的一聲!
就聽得脖頸傳出咔嚓一聲響,緊跟着整個人便嗖的一聲朝着反方向倒飛而去。
唯獨來得及撂下的一個‘你’字,尚且在空中蔓延。
正自倒飛之時,忽然聽到山洞之外傳出怒喝:
“什麼人?”
“驚擾島主,罪無可恕!!”
聲音自洞外而來,說的也不是島主,更不是蘇陌。
而是孟非凡。
卻是此人方纔想逃,卻沒想到,剛剛飛身出了山洞,便即驚動了山洞之外的律將。
頃刻之間,四面八方皆有攻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