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讓在場所有聽到的人,全都愕然色變。
首先他對蘇陌一行的態度,就遠超常人想象。
養劍廬高傲至極。
且不說現如今江湖自治,縱然是當年大玄王朝縱橫天下那會,養劍廬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他們雖然是一脈單純,但是底蘊之深,根本無法想象。
江湖上誰的面子也不給。
明知道他們鍛造出來的寶劍,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神兵。
可不管是什麼人,想要得到養劍廬鍛造出來的寶劍。
都只能老老實實想辦法來求。
或者是跟養劍廬的人好好結交,得到一枚分劍令。
卻從未有一個人憑藉武力逼迫。
由此就可以想見,這養劍廬的特殊了。
大器雖然年紀很小,可因爲養劍廬弟子的身份,從來倨傲。
什麼時候對人這般客氣過?
更是稱呼蘇陌做恩公。
這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其後衆人倒是明白了之所以如此,是因爲蘇陌曾經借給他師父一把劍。
但是……
養劍廬就是鍛劍的。
蘇陌有什麼本事可以借給他們一把劍?
這又是一把什麼樣的劍?
大器說,至今爲止,養劍廬已經有了六道劍。
因爲蘇陌借出來的這一把,第七道劍已經成爲了可能。
那這第七道劍又是什麼東西?
到底是劍,還是道劍?
若是劍……那怎麼會用‘道’這個量詞?
不應該用‘把’來形容嗎?
可若是‘道劍’……養劍廬跟道家也沒有什麼關係,怎麼會弄出幾把道劍來?
一時之間衆人都有點弄不明白。
倒是蘇陌若有所思。
並非衆所周知的消息之中,是有這樣一條的。
天下十大名劍,大部分出自於養劍廬之手。
會不會說,這所謂的六道劍,皆列於十大之列?
如今因爲自己借劍,導致養劍廬將會出現第七把可以媲美十大的神兵?
當然,這念頭只是在蘇陌心頭一轉,便輕輕一笑:
“小兄弟太客氣了,所謂借劍也是恰逢其會。”
“萬般都有定數,廬主曾經說過,大到浩瀚星辰,小到劍上印痕,皆有其道理可尋。
“這道理便是定數。
“恩公既然能夠將‘劍’借給家師,便是有定數於其中,可絕非恰逢其會。
“還請恩公等人,隨我來。”
他說話之間躬身一禮,伸手引領。
蘇陌此行本就是往養劍廬走一趟,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當即點了點頭,和衆人一起,跟在了大器的身後。
門外一羣江湖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意動。
有心想要上前一步,然而有人剛剛跨出,頓時就感覺一股鋒芒銳利到了極致的劍氣,遙遙指來。
這股劍氣之凌冽,鋒芒之銳利,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一時之間,步子怎麼都跨不出去,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當場,不敢妄動。
到得此時,這劍鋒方纔逐漸歸於沉寂。
……
……
蘇陌的目光從那劍鋒猙獰之處收回。
就聽到大器笑着說道:
“養劍廬雖然是一脈單傳,可若是沒有人護持,也不敢這般特立獨行。
“廬主曾經說過,我們就是一羣臭鐵匠。
“想要保護自己,也得憑藉這一身的本事纔行。”
蘇陌看了大器一眼,笑着說道:
“廬主倒是一位妙人。”
“恩公錯了。”
大器正色說道:
“廬主不是妙人。”
蘇陌一愣:
“願聞其詳。”
“他是個老奸人。”
大器咬牙切齒:
“別看他嘴裏說得好聽,實際上心腸狠毒奸詐。
“自我進了這養劍廬的一天,他就變着法子折騰我。”
蘇陌啞然一笑:
“這恐怕是爲了磨礪你成才。”
“那也沒有這般磨礪的啊。”
大器忍不住說道:
“您見過六歲的孩子,手裏拿着一把百斤大錘,每天都得揮動三十二下的嗎?
“且不說揮動三十二下,光是拿起來,就已經渾身骨頭髮酥。
“我現在都懷疑,如今我不長個,是不是因爲被這鐵錘個壓的。”
“……”
衆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六歲,百斤,這確實是有點過分了。
這般小的孩子,豈能拿這麼重的東西?縱然是有武功在身,才六歲……又能練出什麼道理?
“這還沒完呢……”
大器委屈吧啦的說道:
“他還不給我飯喫……天天讓我喝苦水。
“那草藥湯子就跟用雞屎熬出來的一樣,難喝的要命。
“一天三大碗,只要我漏了一口,他都讓我脫光了跪在瀑布底下,罰跪一個時辰。
“可憐我這小身板啊……”
蘇陌笑了笑,看了看大器這所謂的小身板。
雖然不算太高,畢竟歲數在這放着。
但卻是沉穩如鼎,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非凡於身。
這位廬主的手段,可見一斑了。
當即不在理會這小孩子在這裏瞎扯澹,一路沿着山道往上走。
靜觀這墨蒼山的風景。
這一處距離分劍崖還有一部分距離。
路上倒是儘可以將這秀麗山色收入眼底。
明明是八月份的天氣,這山上卻是透着一股子清冷,不會讓人覺得有絲毫不適,反而是讓人覺得冷熱得宜。
只不過對於這一點,大器還有話說。
“您幾位是趕上好時候了。
“如今是這個養劍廬一年以來最舒服的幾天。
“等過去了這幾天,養劍廬就要開始冷了。
“到時候只有鍛造房裏,纔是舒服的……”
大器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伸手往北一指:
“從這裏就可以看到那萬里冰川,與這大冰坨子比鄰而居,也就是三暑天是好時節。”
蘇陌順着大器手指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