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有蓉不解的看着韓墨，不知道這小子到底又在搞什麼花樣。
“行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怎麼會和他攪和在一起？”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塊令牌。
“你胡說什麼？什麼叫攪和在一起？”
折有蓉的臉色立刻就有些不自然了。
“還裝？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們兩個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韓墨直接攤了攤手。
如果是在今日之前的話，他倒是也不着急。
不過這事情趕到這個地步了，現在也由不得他不抓緊時間試探一下了。
賑災的事情，信王能做的現在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索性現在的天氣還算是比較適中。
只是，這天氣已經開始慢慢回暖了，越往後一天會比一天更熱。
再拖上個十幾天的話，沒準疫病可就真的起來了，到了那個時候，那可就真成了天塌地陷的大事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也就是兩條路而已。
要麼就是鄆王，要麼就是太子，無論是誰這兩方之中，他必須得引入一方進來。
這後面的事情才能夠繼續的推行下去，要不然的話，他就算是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呢。
太子趙桓現在拉攏了梁師成，王黼自然而然的也就跟在了太子這邊。
而鄆王那邊，現在是童貫和蔡莜他們。
兩方現在都對蔡京虎視眈眈，所有人都在盯着蔡京的位置。
如果韓墨不出手的話，按照歷史原版的發展方向，很快他們兩方就會合作，王黼在暗中使壞，童貫和蔡莜在前面衝鋒。
用不了多長時間，蔡京走後空出來的位置，很快就會被他們兩方瓜分乾淨。
信王趙榛還是什麼都拿不到，無論是王黼還是童貫，他們兩個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童貫手高眼低，貪功冒進，王黼貪得無厭，敲骨吸髓，無論他們兩個誰佔優勢，對於幾乎已經病入膏肓的大宋朝來說，這可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韓墨想要在這場饕餮盛宴之中，給趙榛分一杯羹，那他就得選擇一方加入進去了。
只不過到底靠攏哪一方，這個還真是讓他有點猶豫。
所以他也很想看一看折有蓉，或者說折家，在這件事情裏面，到底扮演着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折有蓉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旁邊的春桃。
“墨哥兒，我先到廚房去給你弄些喫的吧！”
春桃頓時會意，立刻就準備朝外走去。
“喫的倒是不必了，我給你們帶了些點心回來，你拿去跟嫣兒一起嚐嚐吧！”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旁邊的食盒。
“嗯！”
春桃也知道他們兩個有事要說，甜甜的笑了笑，拿着食盒直接走了。
很快，整個屋子裏就只剩下了韓墨和折有蓉。
“現在可以說了？”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拖過了一把椅子，直接大搖大擺的坐了上去。
“有什麼好說的，各取所需罷了！”
“怎麼個各取所需？”
韓墨皺起了眉頭。
“你是不是覺得折家世鎮麟府豐三洲之地，早就應該肥得跟流油了？”
折有蓉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認真的看着韓墨說道。
“這大宋朝如今誰不知道，所有的軍頭現在都是富的流油吧？”
喫空餉喝兵血這種事情，還有軍隊經商的問題，在現在的大宋朝來說，早就已經是普遍問題了。
甚至很多時候，就連皇帝都是默許的。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說大宋朝的兵制問題。
和其他的朝代不一樣，在大宋朝就沒有退役一說。
也就是說，對於普通的大頭兵來說，只要當了兵，這輩子就沒有退役的時候。
身體強健者可以留在禁軍之中，身高不合格的，或者說已經不堪驅使的，則會轉入廂軍之中。
而國內每次遇到大災的時候，朝廷的賑災政策就是，於災民之中挑選精壯者入軍。
一方面是沒有退役的可能，而另一方面，則是不斷補充進來的新鮮血液。
這就直接導致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軍隊的數量越來越多，隨之帶來的就是財政危機了。
軍隊的數量越來越多，老弱病殘也越來越多，可是他們卻依舊活在軍隊的名單之中。
朝廷每年用在軍費開支的費用，就已經達到了國內總收入的八成。
在這種大環境之下，那些軍頭們喫空餉喝兵血這種事情就再正常不過了。
這種事情，甚至就連在朝廷最精銳的西軍中，都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情。
所以這也就導致了，所有人一提起普通的軍頭來，第一印象就是肥的流油。
“你可知道，麟府豐三洲之地，五萬子弟兵去年一年的軍費是多少？”
折有蓉冷笑着問道。
“朝廷的兵餉，禁軍每年六十貫，廂軍減半，這個問題很難算嗎？”
這個問題還真難不倒韓墨，湊巧他最近看過的一份試卷之中就解答過類似的問題，所以他直接脫口而出。
“是啊，禁軍每年六十貫，廂軍每年三十貫，可是折家的子弟兵，每年領到手裏的都是三十貫錢引！至於軍械糧草，更是需要折家自行籌備！”
折有蓉說到這裏的時候，眼中滿是冷漠。
韓墨這下子算是明白了，也難怪她這個折家小姐居然親自做賊了。
說了半天，應該也是被錢逼的啊……
錢引，這東西可以算是交子的升級版，也算是歷朝歷代真正意義上最早的紙幣了。
但是，這玩意兒和交子不同的地方在於，交子屬於是鈔本位。
也就是說，無論你什麼時候拿着一貫錢的交子，就能換回一貫銅錢來。
可是這玩意兒，第一條規則就是不準兌換！
說穿了，這東西和擦屁股紙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如果不是可以拿來抵充部分稅款的話，這玩意兒就算是丟在路上，都不一定會有人要。
儘管印刷精美，但是一貫錢引，現在只能當做四百文錢使用，而且這個數字還在逐年遞減。
無他，只是因爲這東西到底發行多少？什麼時候發行？全憑皇帝心情好惡……
拿這個東西來發軍餉，蔡相公還真是打的好算盤……
折家從太祖皇帝建國初期，就已經世襲麟府豐三洲之地，這百多年下來，要說朝廷對他們沒有防備，這種話就算是韓墨都不信。
“西北戰事不斷，可是，將士們卻連最基本的軍械都沒辦法保證，像你這樣的小衙內，怕是從來都沒聽說過什麼叫做紙甲吧！”
聽完了她的話，韓墨一下子沉默了。
“那東西值多少錢？”
許久之後，韓墨這纔再次開口問道。
“與你何干？”
折有蓉有些倔強的咬了咬嘴脣，儘管眼圈有些發紅，卻無論如何不肯低頭。
“沒準兒，我能讓它翻倍呢？”
韓墨直接擡起了頭，迎着她的目光，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