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起他的目露兇光，蔡莜反而要顯得從容了很多。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這個時候太子已經成了一艘馬上就要沉的破船，他要是還不趕緊下船的話，你以爲官家那裏會放過他嗎？”
蔡翛冷笑着說道。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是有點不太對勁，老頭子那裏怎麼說，你有沒有問過？”
如果說是別人做這種反戈一擊的事情，蔡莜一點都不擔心。
但是，梁師成真的會這麼做嗎？
從他倒向太子的那天起就已經註定了，鄆王上位之後絕對沒有他的好果子喫，就算是他現在反戈一擊，將來也是一樣的。
他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認輸的人，現在這種做法更是一點都不像是梁師成的做法。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蔡莜還是更想聽一聽自己老爹的意見，畢竟蔡京縱橫官場這麼多年，三起三落，連續三次登上相位，這在整個大宋朝開國以來，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我倒是跟老頭子說了一嘴，只不過老頭子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說起這個來，蔡翛就有些不以爲然了。
雖然他自己也承認，自己在很多方面的確是不如自己的老爹，倒是，蔡京這種對於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謀定而後動的態度，就很難得到他的認同了。
當然了，這也是到目前爲止蔡京還是不願意把自己手頭的勢力交給蔡翛的原因之一。
“這樣！這裏的東西我先壓着，你到值房去一趟！順便再探探老頭子的底，看看這件事情他怎麼說！反正現在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了，你就直接告訴老頭子你已經讓人蔘與進來了，且看老頭子這次怎麼說！”
蔡莜琢磨了片刻之後，還是皺着眉頭說道。
“有這個必要嗎？現在過去那不是捱罵嗎？”
蔡翛頓時就有點不太樂意了，這一次做事情他的確是以蔡京的名義把命令給發出去的，要不然的話，光憑這蔡莜自己一個人，哪有這麼大的聲勢。
這做了先斬後奏的事情，現在這個時候過去坦白，那不是過去捱罵嗎？
只要是事情做成了之後，只要結果是好的，老頭子那邊最多也就是捏着鼻子認了，可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果，這個時候過去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還是先問一問吧，我總覺得梁師成好像在圖謀着什麼！”
要說當朝的這些權貴之中有誰最難纏，梁師成這個人絕對可以排在前列。
以一個太監的身份，能夠讓皇帝親自賜予他進士出身，這種事情在大宋朝開國以來，可從來都沒有過。
蔡京這些年來尚且三起三落，可是梁師成卻是真正的從頭到尾一直受寵到了如今。
這麼一個官場上的常青樹，由不得他不小心對待！
“那行吧，那你且在這裏等我！不過你也別壓的時間太久了，官家那邊早課應該已經做的差不多了，皇城司那邊的消息，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擺在官家的案頭上了，我們要是去晚了的話，恐怕會讓官家起疑心的！”
看着蔡莜點頭了，蔡翛這才一路朝着政事堂而去。
雖然正常來說，就算蔡翛已經是保和殿直學士了，可是他依舊沒有政事堂行走的資格。
只不過是因爲他畢竟是蔡京的兒子，而蔡京這個人又是一個從來都善於破壞規矩的人。
所以，即便是他這個小小的保和殿直學士在政事堂中來回的進出，那也依舊是無人敢管的。
儘管現在都已經火燒眉毛了，可是蔡翛還是一路邁着小方步，用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這纔來到了政事堂。
“不是跟你說了嗎？以後沒事的時候不要到這兒來，這讓別人看見了又要說閒話！”
看到這傢伙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就是蔡京都皺起了眉頭。
“我這不是有事情來找您嗎？實在是有點緊急，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蔡翛一邊說話，一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蔡京。
畢竟王黼還坐在旁邊呢，這有些話他現在實在是不好說。
“老朽去去就來，你們先議着！”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找自己又是什麼事情，不過蔡京也算是有一些心理準備了。
嘆了口氣之後，這才起身朝着王黼說了一句，這才扭頭走了出去。
“元翁儘管去忙，這裏有我等呢！”
王黼也笑着回了一句。
“到底是什麼事情？爲什麼非要找到這裏來？”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值房之中，把門窗都關好之後，蔡京這纔有些不悅的說道。
“我揹着您辦了件事兒！”
反正這事情該辦的都已經辦完了，奏摺都已經到了進奏院，想撤也撤不回去了，所以蔡翛直接說道。
“你別告訴我，你下令讓他們彈劾太子了！”
蔡京一下子直接站了起來。
別看他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可是身爲大宋帝國的掌權人，他要是連這點風聲都聽不到的話，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呢？
“現在太子眼看着就是一艘破船了，這梁師成都開始改弦更張了，咱們要是再不趕點出手的話，難不成您是等着讓鄆王上位之後埋怨咱們嗎？”
看着蔡京的高子一般的眼神，蔡翛小聲的嘀咕道。
“你懂個屁！”
暴怒的蔡京反手一耳光直接抽在他的臉上，這件事情實在是大出他的意外，而且也完全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您打我做什麼？這現在滿朝上下，誰都知道太子馬上就要倒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還不參與嗎？您難道不知道章惇當年是怎麼落下那個下場的嗎？”
雖然早就已經想到了老頭子肯定會發怒，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老頭子居然會直接給他一巴掌。
現在的他也已經年近五十了，這個時候還被人抽耳光，這心裏面要是能好受纔怪呢！
“誰告訴你太子一定要倒黴了，誰告訴你梁師成倒戈相向了？你親耳聽到梁師成這麼說了嗎？你親眼看到官家惡了太子了嗎？”
面對着這個蠢豬一般的兒子，蔡京現在真的是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