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韓墨一邊接過信封，一邊隨口問道。
“這是王少宰讓我轉交給你的！”
韓嘉彥說到這裏的時候，臉色立刻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韓墨的嘴角頓時一陣的抽搐，這位王相公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啊？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上眼藥嗎？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叔祖大人，您……”
“我一向以爲，你這孩子和別的孩子不一樣，這形勢總有自己的分寸，所以你做的事情我總是不願意過問，只是你最近做的這些事情，你自己可有什麼解釋嗎？”
看着韓嘉彥臉上嚴肅的表情，韓墨就知道肯定是王黼這個混蛋，一定跟他說了什麼！
自己就算是跟他們的人接觸，也一向都是和梁師成直接聯繫，跟王黼可從來沒有過任何瓜葛。
這個混蛋十有八九是聽聞了自己這幾件事情的通盤謀劃，所以現在這個時候對自己心生忌憚了。
快速的掃了眼信上的內容之後，韓墨立刻就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這封信看似簡單，只是一封簡單的答謝信，可是這信上卻隱晦地點出了，最近這幾件事情都是出自自己的謀算。
而且，這個王八蛋還特意送到了韓嘉彥的手上來，這分明就是想要藉着韓嘉彥的手，讓自己和太子徹底斷了關係。
“這些事情當真是你做的？”
看着韓墨沉默不語的樣子，韓嘉彥再次問道。
“沒錯！”
韓墨猶豫了一下，然後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可知道梁師成是什麼人？王黼又是什麼人？”
韓嘉彥的臉色，一下子陰沉的幾乎都能滴出水來了。
韓墨的心裏一陣的苦笑，他之所以一直不願意走到前臺來，這心裏面始終也是存着這方面的顧忌。
梁師成就算是權勢再怎麼大，可是在那些傳統的士大夫們看起來，他始終只是一個太監而已。
而且，梁師成王黼一黨，也的的確確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好人。
光看看他們這些年來給皇帝出的那些主意，就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了。
別的事情不說，光是一個公田所，就惹的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無數人因爲這個缺德帶冒煙的主意，到最後鬧得家破人亡。
所謂公田，這個單從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公家的田地。
實際上，公田二字代指的是宋初的時候，那些無人耕種的荒地。
那個時候大宋朝剛剛立國不久，天下百姓民生困頓。
經過了連年的戰亂，這天下早就是民不聊生，十不存一。
那個時候說是地廣人稀，一點都不過分。
可是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再加上，統治階層有意識的鼓勵生育，現在大宋朝的人口已經是之前的十幾倍了。
那些原本無人耕種的荒地，現在早就已經被百姓們開墾出來，都耕種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了。
梁師成他們就特意找了一夥太監，從那些故紙堆裏，或者搜索或者乾脆僞造當初的田契。
大宋朝固然是富庶，但是富庶的是國家，富庶的是統治階層，是這些真正的士大夫，和那些地主階層。
普通的百姓，就算是豐年的時候，也不過能夠勉強維持一個溫飽狀態，遇到了年景歉收的時候，基本上就要全家捱餓。
如果是遇到災年的話，就像是現在這樣，估計也就只能全家一起逃荒了。
這個時候，讓他們一下子交出幾十年未繳納的田賦，這不是活生生的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嗎？
無數的百姓就因爲這個，被他們逼得妻離子散，賣兒賣女。
至於其他的那些缺德帶冒煙的主意，就更不用多說了。
因爲他們把自己搜刮來的大部分財富，全都上交給了徽宗皇帝，所以即便是有很多正直的朝臣，不斷的上書彈劾，可是最後，卻只能以他們自己的出外而結束。
天下人個個都恨梁師成，王黼不死，他們的名聲可以說早就已經是頂風臭十里了。
凡是有那麼一點點自知之明的有識之士，當然都不願意和他們同流合污。
可是韓墨居然在這個時候和王黼他們扯上了關係，這讓韓嘉彥如何能夠接受呢？
“叔祖大人，小子確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是現在無法對叔祖言及……”
韓墨現在只剩下苦笑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跟韓嘉彥解釋。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快速的往上爬，哪怕是藉助梁師成他們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而且，能夠打敗魔法的，自然也就只能是魔法了！
可是問題在於他們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臭到韓嘉彥根本沒辦法接受這件事。
在韓嘉彥看來，韓墨現在深受皇帝的賞識，只要他自己肯用功、用心。
最多二十年的時間，等他四十出頭的時候，他應該就能夠穩穩的進入兩府之中。
這纔是韓嘉彥給他規劃好的道路！
如果是在太平年間的話，這條道路雖然說好時的確是有點長，可是絕對能夠保證韓墨的根基穩固，哪怕是做到當朝宰相的位置上，也沒有任何一點點後遺症。
可問題是，現在距離那個天崩地裂的大災難，已經只剩下不到五年的時間了，他哪裏還有時間在官場上慢慢打磨？
“這裏只有你我二人，你也沒辦法跟我說嗎？”
韓嘉彥說話之間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叔祖大人！小子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叔祖大人，給我一年時間，一年之後，韓墨是忠是奸，天下自有公論！”
韓墨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直接朝着韓嘉彥一揖到地。
“一年時間？”
韓嘉彥直接眯起了眼睛。
“最多一年，韓墨不得已的苦衷，自然浮出水面！”
韓墨一陣的苦笑，他現在人微言輕，無論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整個大宋朝現在根本已經是內憂外患，大宋朝的國民生產總值，放在同時期的王朝之中，那絕對是真正的佼佼者，而且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