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也是苦澀的一笑，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官場上的風氣如此，這根本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扭轉的。
甚至有時候韓墨在想，靖康之變，雖然是莫大的恥辱，可是又何嘗不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呢？
只不過，上天似乎和整個大宋王朝開了個玩笑。
唯一一個逃出生天的皇子，直接被那些金人徹底的嚇破了膽。
明明握着一手好牌，最後卻偏偏要自毀長城。
不過，好在這一次不一樣了！
韓墨還是深信，就算自己只是一隻蝴蝶，有了這超出千年的見識，也一樣能夠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不過，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需要更高的位置，更大的權力，大到能夠抗衡皇權的權利。
也只有這樣，他纔能有那個扭轉歷史車輪的機會。
從馮元寶這裏出來之後，韓墨再次帶着呂英重新在河堤上巡查了一番，確認河堤上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大半了。
“還真是有點餓了，這附近可有農家，咱們找個地方蹭頓飯去如何？”
不管怎麼說，平安度過整個汛期，這對韓墨來說的確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還得視察一下那些馬上就要收割的農田的話，現在這個時候，韓墨還真想帶着自己麾下的這些人，找個地方好好的喝一杯。
“有、沒、沒有農家……”
高知堯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被呂英狠狠的一瞪，趕忙直接改口了。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你看他做什麼？不過就是喫頓飯而已，放心吧，本官給錢的，不會禍害鄉親的！”
以韓墨的敏銳，當然立刻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妥之處。
“沒有，沒有，這附近哪有農家大人，要不然咱們還是回縣城裏吧！”
呂英也趕忙打圓場說道。
“姜焱，你們幾個跟上！我們到前面去看看！”
光看他們現在這副樣子，韓墨也知道這事情肯定是有什麼蹊蹺，招呼了姜焱一聲之後，直接翻身上馬，一路朝前奔去。
“呂大人，現在怎麼辦……”
眼看着韓墨就這麼走了，高知堯整個人頓時就懵了。
“還能怎麼辦？還不是怪你？大人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的話，你就是內黃縣的千古罪人！”
呂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直接從旁邊的馬車上解下了一匹馬，趕忙追了上去。
只不過，耽誤了這一小會的功夫，韓墨他們早就都已經跑的沒影了，他現在也只能期盼着韓墨不要撞上前面的事情了……
“大人您看，前面好多人在那裏圍着！”
騎馬跑出了三四里之後，依稀已經可以看到前面的一大片房屋了。
按理來說，現在這個時間附近的百姓們要麼就是在田裏幹活，要麼應該就是在忙活着採摘野菜。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很多人卻都無端端的聚集在了一起，而且好像還在大聲的吵吵嚷嚷，這還真是引起了韓墨的好奇心。
“過去看看！”
韓墨皺了皺眉立刻驅馬上前。
“當初不是都說好了，等收了糧食之後再給錢嗎？你們現在這個時候就來逼債，這讓我們怎麼湊得出錢來？”
“左右也不過就是半個月時間，這息錢就要翻個十幾倍，你們這分明就是要逼死我們啊！”
韓墨他們纔剛剛靠近，還沒有擠到近處，就已經聽到人羣中有人在大聲的叫嚷着。
“我告訴你們，這是你們當初簽訂的借貸文書，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寫了，八月初一，連本帶息一併歸還！每晚一天，利加一成！這上面你們一個個可都是摁了手印的，怎麼？現在這個時候想反悔嗎？我告訴你們，我家老大人，那可是當今李相公的岳父！有不怕死的，你們只管動手試試看！”
就在那些鄉民們情緒最激動的時候，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揮舞着厚厚的一沓契約，直接跳上了旁邊的桌子。
“過去找人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墨皺了皺眉，然後對姜焱使了個眼色。
“諾！”
得到了命令之後，留下幾個同伴保護韓墨的安全，姜焱這才帶人衝進了人羣裏。
“大人，大人，這裏的事情咱們管不得！”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呂英悄悄地湊了上來，小聲的說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聽他這麼一說，韓墨心裏立刻就明白了，看樣子這件事情他是知情的。
如果不是因爲這傢伙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跟在韓墨身邊，也還算是任勞任怨的話，韓墨現在這個時候都要懷疑，這老小子是不是也在裏面摻了一手。
“大人，這是浚縣的林員外家的管事，他雖然只是一個商賈，可是他的女婿，就是當今的李相公……”
李邦彥的老泰山？
韓墨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還真是沒想到，自己前腳才把李邦彥扶上位，後腳他的老丈人居然跑到自己的地盤上鬧事了。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韓墨自嘲的笑了笑，然後這才問道。
“也不是什麼新鮮的手段了，就是趁着青黃不接的時候，以低於朝廷青苗帶的利錢借錢給普通的百姓，等他們借完了錢之後，在莊稼還未收割的時候強行催債，逼迫百姓的把田地低價賣給他們……”
當了這麼多年的縣尉，對於這種手段，呂英也算是屢見不鮮了。
“他這麼做就不怕給李邦彥招禍嗎？”
看着遠處那些馬上就要收割的農田，就是韓墨都忍不住一陣的冷笑。
這就是大宋朝的官僚，這就是大宋朝的宰相家……
有這樣的人做宰相，韓墨現在忽然覺得，這靖康之變，似乎就是老天爺對於趙宋皇室的懲罰吧！
“那可是當今的相公，這種小事誰敢管啊……”
呂英一陣的苦笑。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可在這件事情裏拿了好處？”
韓墨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扭過頭來，認真的看着呂英問道。
“大人，我若是拿了他家的好處的話，叫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好！”
“縣尉呂英何在！”
總算是這傢伙沒有在這中間撈好處，韓墨的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立刻就大聲的喊了一聲。
“下官在！”
“把這些魚肉百姓，巧取豪奪的歹人，給我全部抓起來帶回縣衙！”
“這……這……”
聽韓墨這麼一說，呂英再次變得一臉的爲難了起來。
“你這是要抗命嗎？”
韓墨的臉色再次變的陰沉了下來。
“諾！”
一想到韓墨當初帶人突襲李家莊的情景，再看看韓墨那陰沉的臉色，呂英整個人渾身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