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宮裏傳出來的這個消息，趙楷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這怎麼可能？
身爲一個皇子領受了這樣的職務之後，那等到此戰之後，他回到汴梁城裏還有何人能出其右？
難道說，皇宮裏的那位現在這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決定要把皇位傳給趙榛了嗎？
“殿下，你沒事吧？”
看着趙楷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蔡攸趕忙起身問道。
“官家把這樣的職務給了他，這豈不是要逼死我嗎？”
許久之後趙楷這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苦笑着說道。
看着他臉上的苦澀的笑容，就是蔡攸這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到底要怎麼才能安慰他了。
自從下定決心要參與奪嫡的那天開始，趙楷幾乎就把自己所有的心力，全部都投入了這件事情之中。
這麼多年下來，費了無數的心血，幾次把太子逼到生死邊緣，雖然每次都只差一線，但是至少在他和太子的爭鬥之中，他還是佔據了絕對的主動權。
可是，皇帝這一次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這可是直接當頭給了他一棒啊。
以弱冠之年，就能統率數十萬大軍出征，一旦他凱旋，這諸多的皇子之中，還有誰能夠是他的對手？
“殿下，我反而覺得殿下其實不必這麼悲觀！”
就在蔡攸和趙楷兩個人憂心忡忡的時候，王黼忽然開口說道。
“王相何出此言？”
聽王黼這麼一說，趙楷整個人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立刻站起身來看向了王黼。
“殿下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官家並沒有指定其他人幫助信王殿下籌措糧草，反而是讓他自己在汴梁城中籌集軍餉糧草！”
“可、可是這又如何？”
聽他這麼一說，趙楷有些疑惑的看着王黼，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官家如今春秋正盛，就這麼大張旗鼓的扶植一位皇子，難道官家就不怕禍起蕭牆嗎？”
“而且，這籌措糧草的事情可是個得罪人的差事，這仗只要一打起來，天知道這幾十萬大軍需要多少糧餉，以這汴梁城中現在的物價來看，那些豪門大戶指定是要把自己手裏的糧食捂得死死的，在這個時候讓他們把錢和糧食拿出來，那和要他們的命有什麼區別？”
“王相的意思是！”
聽他這麼一說，蔡攸好像也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沒錯，官家壓根就沒想過要讓信王殿下以後登基，甚至官家從來就沒想過，讓信王殿下凱旋之後重回汴梁城！”
王黼壓低了聲音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是父皇就不怕趙榛起了二心嗎？”
雖然王黼的這個說法，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趙楷的心裏面還是感覺有些不放心。
“起了二心？殿下，你是不是把這件事情想的太容易了？我大宋開國以來，直到現在爲止，可有哪位皇子靠着造反能夠坐上皇位的？”
“可是，我大宋開國以來，可也從來沒有過一位皇子，以皇子之身統領數十萬大軍的先例啊！”
儘管他們兩個言之鑿鑿，但是，這可是關係到皇位的傳承，趙楷還是皺着眉頭說道。
“殿下，您仔細的看一看，官家這次給信王殿下準備的軍隊，除了西軍的精銳之外，就只剩下地方上的那些廂軍了！”
“就算是這些人，這次在戰場上經過了歷練，難道他們還能和童樞密率領的大軍相抗衡嗎？只要朝廷的北伐不出亂子，信王殿下這邊，根本就是個笑話，我覺得殿下大可不必擔心這個！”
“更何況，這領兵的人可是种師道，就算是信王殿下心裏有二心，難道他種師道瘋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和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聽蔡攸這麼分析完之後，趙楷這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暫時放心了下來。
“那要是這麼說的話，那這件事情對本王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沒錯，殿下如果要這麼理解的話，其實也沒錯，咱們甚至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看着信王殿下把這滿朝的權貴全都得罪個遍，然後就可以等着官家自己出手了！”
“多謝二位，若非二位今日在此，趙楷今天已經要犯下大錯了！”
聽完了王黼的話之後，趙楷的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只是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他立刻就恢復了之前的神采。
笑着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認真的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說道。
“殿下客氣了，我們和殿下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爲殿下出謀劃策也是我等分內之事！”
蔡攸一邊說話，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打量着王黼。
透過今天的這件事情，他這才忽然發現，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如同是草包一般的王黼，這心思居然細密的如此可怕。
而更難得的是，像今天這樣的時刻，他居然還能夠沉得住氣。
看來他能坐上這個少宰的位置，倒是的確也有幾分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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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中，洗去了風塵的趙榛，隨意的披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袍，頭髮只有一根青玉簪子挽着，整個人看起來還真是有些英氣勃發的意思。
“先生，你說鄆王和太子現在這個時候在做什麼呢？”
趙榛一邊說話，一邊伸手給宗潁倒了杯茶。
“鄆王殿下那邊我暫時猜不到他到底在做什麼，不過，我想太子殿下那邊現在應該是惶惶不可終日了吧？”
看着趙榛臉上淡淡的笑容，宗潁倒是也沒有煞風景的意思，順着他的意思隨口說道。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我這位鄆王兄現在這個時候，恐怕正在準備擺酒慶賀吧！”
一口喝乾了杯中剩下的殘茶之後，趙榛冷笑的說道。
“慶賀？殿下，你對韓墨就這麼有信心？”
遲疑了片刻之後，宗潁還是有些擔心的看着趙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