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王黼沒有了說話的興趣，再次朝他拱了拱手之後，王朝安這才扭頭走出了王黼的書房。
“你都聽到了？”
王朝安前腳纔剛走，後腳王黼就直接悠悠的問道。
“都聽到了，只不過相公不覺得，這件事情裏面另有蹊蹺嗎？”
聽王黼這麼一說，秦檜這才從書架後面走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
這個問題，王黼之前還真沒想過。
被他這麼一提醒，他還真感覺這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那些人是李邦彥的手下，這是滿朝皆知的祕密，徐處仁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直接對這些人下手，這分明就是在故意挑事！”
秦檜一邊說話，一邊斟酌着自己的措辭。
“可是這又怎麼了呢？”
“我知道相公的意思，相公是想借力打力，無論徐處仁到底想做什麼，現在這時候都幫他一把，直接把李邦彥斬下馬來，可是相公有沒有想過，李邦彥下臺之後，對徐處仁能有什麼好處？或者說對信王能有什麼好處？”
秦檜說到這裏的時候，再次停頓了一下，仔細的觀察着王黼的表情。
“說下去！”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就算是信王，現在備受陛下的寵愛，可是他手底下依然沒有能夠接手太宰之位的人，把李邦彥搞掉，可是他自己又撈不到任何的好處，相公，您說他在謀劃着什麼……”
聽完了秦檜的話之後，王黼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才華。
可是在搞陰謀這一套上面，他可絕對是真正的行家裏手。
之前的時候，他只是被那龐大的利益直接給矇蔽了雙眼，現在被秦檜剝開了這層迷霧之後，他哪裏還不明白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還有着別的不爲人知的利害。
“這朝中，有足夠資歷接任太宰的人，我算是一個，太子的手下不過區區兩三人，剩下的人基本上全部都在鄆王麾下，他在這個時候替我們出力，這事情好像是有點不太對勁……”
“相公英明，有資歷是一回事，可是現如今這個時候，這個太宰之位根本就是一個爛攤子，有本事接手這個位置的人，算起來也不過就是寥寥二三人而已，太子身邊，並無合適的人選！”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和鄆王那邊達成了什麼祕密協議？這是打算要扶鄆王的人上位，然後孤立本相？”
王黼說到這裏的時候，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聰明人總是這樣，往往給他們一點點的暗示，他們自己就能腦補出一個龐大的陰謀。
雖然韓墨的做法本身就很陰險，可是，這一層可是他自己都沒想過的。
畢竟，這麼算起來可實在是不划算的很！
現在朝廷缺的是海量的銅錢，現在這個時候，誰能解決這個問題，誰就能坐穩這個位置。
鄆王手下的那幫子貪官污吏，都已經敲骨吸髓了這麼多年了，如果他們真的鐵了心挺鄆王的話，暫時緩解下朝廷的壓力也不是做不到。
可是，對韓墨來說，這麼做可就太不划算了。
畢竟，鄆王麾下有蔡攸，有童貫的支持。
現在再拿下一個太宰的位置，這滿朝上下還有何人可治？
不過，這個問題，王黼自己現在是想不到的，缺乏官場鬥爭經驗的秦檜，現在自然也想不到。
這官場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全靠抽絲剝繭的推斷能力，最後做出自己的是判斷和決定。
既然從一開的一就錯了，這後面的結果自然也只會越來越離譜。
“恐怕雖不中亦不遠矣！”
猶豫了一下之後，秦檜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直接把王黼給推到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裏。
“那要是按你這麼說的話，那本相接下來應該何去何從？”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還真是讓王黼都失了不定早就已經。方寸。
畢竟，別的事情都好說，可是，這涉及到鄆王的事情，可就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事情了。
“既然要對抗鄆王，怕是相公只能驅狼吞虎了！”
猶豫了一下之後，秦檜再次開口說道。
“驅狼吞虎？你的意思是太子？”
王黼整個人一愣，不過，說出這句話之後，他整個人就傻眼了。
這怎麼可能呢？
且不說他和太子之間早就已經是水火不容，現在這個時候就算他肯示好太子，那邊也未必敢接着。
退一萬步來說，以太子現在的勢力，哪怕是他加入進去，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能夠鬥倒鄆王！
畢竟太子麾下的那些人現在除了叫喚之外，好像別的本事什麼都不剩下了。
如果不是梁師成的話，太子現在這個時候還說不上在哪呆着呢。
“相公誤會了，太子雖然名正言順，可是就憑他自己想要鬥敗鄆王，怕是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
秦檜微微一笑再次說道。
“不是太子，那你說的是？”
這下子王黼都愣住了，這汴梁城裏除了太子之外，還有誰能威脅到鄆王呢？
“相公，你難道把那個也給忘記了嗎？”
秦檜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神霄宮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林靈素？”
王黼一下子愣住了。
他跟太子的關係不好，可是跟林靈素的關係可也沒好到哪兒去。
或者說的更具體一點的話，他們兩個人不但關係不好，而且還有仇怨。
這上次如果不是被林靈素擺了一道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爲現在情況不允許的話，他早就已經把林靈素給踢出汴梁城了。
更何況，林靈素現在真的有那個能力能夠對付鄆王嗎？這一點他現在還真是有點懷疑。
這整個汴梁城裏誰也不知道，現在這時候，林靈素可是和尚們斗的跟烏眼雞一樣，這都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一直到現在爲止也沒有分出勝負。
現在的林靈素，真的還有這個本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