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邦昌當然明白,王黼現在這時候在想什麼。
想要徹底的解決朝廷財政不足的問題,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有趙佶這樣的散財童子一般的皇帝在,別說是王黼這樣的庸才了,哪怕是王介甫再世,他也一樣沒辦法扭轉局面。
畢竟當今的皇帝花起錢來,那根本就是個無底洞,無論有多少錢財也不夠他一個人揮霍的。
不過,短期內解決財政緊迫的問題,那可就簡單太多了。
反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借錢,至於借完的錢要不要還,那就得看皇帝的心思了。
“他們家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是出的風頭有點大了!只不過……”
說到這裏的時候,就是王黼都有點猶豫了。
別人不知道,他心裏可是一清二楚的,這折家的生意裏面,現在這時候還帶着梁師成的份子,他要是直接上去找麻煩的話,那不是明擺着是在打梁師成的臉嗎?
“相公要是不方便的話,要不然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吧!畢竟這事情要是鬧到朝堂上的話,那不就簡單多了嗎?”
看着王黼臉上猶豫的表情,張邦昌忽然嘿嘿地笑着說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不過這到底誰來提這件事……”
“相公放心,人手的問題我去解決,保管牽扯不到相公的身上!”
聽他這麼一說,王黼的心裏頓時就有底了。
“那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這件事完事之後,就只剩最後一個麻煩了,就是不知道韓墨那小子到底有沒有這個命了!”
如果只是一個區區的折可存的話,王黼當然也不放在心上,可是韓墨這小子也牽扯其中,就讓他有點喫不準了。
畢竟這小子實在是太邪乎了,就連王黼都有點喫不準,這傢伙在皇帝的心裏,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他雖然收了蒲家送來的五萬兩黃金,可是,那是因爲這樣他才越要避嫌啊!
“那不過就是一個小人物而已,相公這麼在意他做什麼?”
聽王黼這麼一說,張邦昌有些不以爲然的問道。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當然無所謂了,可是你難道不知道,官家現在對他是如何的看重嗎?這小子可是有祕折專奏權的,這萬一要是被他參上一本的話,怕是就連你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從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甚至纔剛剛上任還不到幾個月的時間,皇帝居然已經不顧一切的,直接給他來了個提舉東南諸路市舶司的職務。
要知道這個職務在他上任之前,那可是前所未有過的。
王黼可是花了天大的力氣,這才通過林靈素給鄆王撒了點眼藥,他要是在這個世上自己在這一身騷的話,那的事情可就真的有趣了。
然而就在王黼猶豫不決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同樣在猶豫不決。
“大掌櫃,我們的人都已經到齊了,您下決心吧!”
“是啊,大掌櫃的,家裏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聽從大掌櫃的調遣!”
雖然站在蒲開山面前的一共也只有幾十人,不過看着他們一張張狂熱的臉,蒲開山現在這個時候卻開始變得有點猶豫了。
從他悄悄地金蟬脫殼開始,一直到現在爲止,這一切進行的實在是太順利了。
順利的讓他自己都有點難以相信了,原本他以爲這是自己的運氣好,可是,看着這些人帶來的那些引火之物的時候,他這心裏面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大掌櫃?”
看着蒲開山愣愣的樣子,身邊的隨從趕忙小聲地提醒了他一下。
“啊?”
“大掌櫃的,我們知道您是在擔心弟兄們的家小,不過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弟兄們一切就只聽您的一聲令下了!”
站在蒲開山面前的隨從,趕忙單膝跪地替他解了圍。
蒲開山這才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份上了,開弓哪裏還有回頭箭?
就算是他自己心存猶豫,此時此刻也只能暫時按耐着自己心裏的恐懼拼死一搏了。
“既然如此多的我也就不說了,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孩子就是蒲家的孩子,只要有蒲家在的一天,就有他們一口飯喫!”
深吸了幾口氣之後,蒲開山很快下定了決心。
“多謝大掌櫃!”
“出發!”
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後,蒲開山直接站了起來,用力的掀開了自己面前的一塊石頭。
在石頭的下面,正是一個幽深的洞穴,而此時此刻,這洞穴里正在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不過站在他面前的這些人,卻沒有任何的猶豫。
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自己收集的引火之物,然後魚貫鑽進了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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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說他們今天晚上會來嗎?”
城西的官倉陰影中,劉執禮皺着眉頭小聲的問道。
“怎麼不會來,之前你們的人不是已經查到了嗎?有人現在正在城裏四處的蒐集引火之物!”
聽他這麼一說,邵伯溫十分篤定的說道。
“可是您怎麼就能確定,那蒐集引火之物的一定是他們的人?更何況這明州城這麼大,能夠攻擊的目標也多的是,您怎麼就能夠確定他們一定會來這裏?這裏可是有重兵把守啊,且不論他們能不能進得來,就算是真的能夠進來,怕是他們也得死傷慘重吧?他們來這裏那不是找死嗎?”
劉執禮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不過這傢伙不光是面相生的好,而且還十分的會來事。
兩個人認識還沒多長時間,邵伯溫居然有點喜歡上這傢伙了。
每次說話的時候,這小子不光能夠把握到終點,而且還總能夠撓到邵伯溫的癢處。
這種專業捧哏的人才,就算是邵伯溫也很少遇到。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那麼多了,你就只管帶着你的人在這裏好好的蹲着,如果一會兒有人從這裏冒出來的話,一切聽從我的命令,千萬不要讓他們走脫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