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您、您沒事吧?”
聽到趙佶咳嗽的如此厲害,韓墨趕忙擡起頭來,一臉關切的問道。
“你小子少來?你韓家也算是官宦世家,你回去問問你韓家的那些長輩們,哪個沒被人彈劾過,哪個沒有被人給攻訐過?這滿朝上下,就算是當今的太宰,隔三差五不也要被人彈劾一本嗎?”
“被人彈劾了幾本你就要辭官不做?這就是你從太學裏學來的忠恕之道嗎?”
趙佶可沒慣着這小子,他還等着這傢伙給自己給自己的兒子賺錢呢,怎麼可能就讓這小子這麼容易就辭官了。
“可是官家,臣,這心裏委屈啊……”
韓墨說道這裏的時候,直接低下頭,就準備要嚎啕大哭幾聲。
只不過這剛剛一擡衣袖,在半路上準備了一塊老薑,忽然一下子從衣袖裏直接掉了出來。
這場面,一下子就有點尷尬了……
“噗——嗤——”
“哈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趙佶實在是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那爽朗的笑聲直接回蕩在福寧殿裏。
這下子,哪怕是韓摸着城牆拐角一樣厚的臉皮,現在這時候都有點微微泛紅了。
孃的,早知道還不如干脆就直接乾嚎幾聲算了……
這下子,算是真的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你個臭小子,你這都是從哪學來的壞毛病?人家好歹是把薑黃水抹在自己的衣袖上,你這拿一塊蔫不出溜的老薑,這關鍵時刻能管用嗎?”
沒好氣的在韓墨的屁股上踢了一腳之後,趙佶這才忍不住笑着說道。
“官家,臣……”
饒是韓墨機變百出,現在這時候,也不知道這接下來的戲到底應該怎麼演了。
這明明來大哭一場的苦情戲,後面就可以直接過關了,現在鬧了這麼一出,苦情戲直接變成了鬧劇……
“這奏摺朕也不看了,你就告訴我這上面說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再次輕笑了幾聲之後,趙佶這才直接把韓墨手裏剛遞上來的兩封奏摺,全都丟回到了他自己懷裏。
“回官家的話,黃潛善這廝根本就是在攀污陷害,臣願與他當堂對峙!”
雖然苦情戲演砸了,可是涉及到真刀真槍的,韓墨當然是不敢有任何的退讓了。
“你可看清楚了,這麼多人可都言之鑿鑿的說這件事情與你有關,朕把話放在這裏,今日之大殿之上,只有你我君臣二人,若你真做下了此等事情的話,只要你點點頭,保證此事以後永不再犯,朕就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再次深深的看了韓墨一眼之後,趙佶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道。
聽完了趙佶的話之後,就是韓墨都是一愣。
對於這個歷史上的亡國之君,韓墨原本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可是聽到他今天說出這番話之後,有那麼一瞬間的功夫,韓墨甚至自己都有點感動了。
無論他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或者是出於什麼目的,一個當皇帝的能夠把事情做到如今這一步,把話說到如今這一步,那是真把他韓墨當成子侄輩了啊……
“果真?”
“果真!”
“好,既然你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朕明日就在大慶殿上御審此案!給你一個當着羣臣的面自辯的機會!”
眼看着韓墨如此篤定,趙佶眼珠子一轉,直接再次開口說道。
“多謝官家!”
韓墨說道這裏的時候,直接雙膝跪倒在了趙佶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不爲別的,只爲剛纔趙佶說出的那一番話……
“你剛纔拿出來的兩封奏摺,一封是辭呈,另外一封是什麼?”
說完了正事之後,趙佶這才伸手把韓墨扶了起來,再次溫言問道。
“回官家的話,家父被黃潛善栽贓陷害,現在這個時候還置身囹圄之中,這是臣替家父寫的狀辭!”
“你是說孟州府庫虧空一案?”
韓墨這麼一說,趙佶這才猛的想了起來,好像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不過,因爲韓睿之前實在是有點聲名不顯,區區的一個孟州司法參軍,他這個皇帝當然不認識了。
如果不是因爲韓墨提起的話,他怎麼着也不會把他們兩個人聯繫到一起的。
“正是,懇請官家還家父清白,這府庫裏就算是虧空,再怎麼嚴重,也不可能是一個司法參軍做的吧?若家父真有這份本領的話,臣幼時也用不着寄居在叔祖府中了!”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去做,案子要一樁一樁的去查,這件事情朕心裏有數了,你這一路上也算是趕路辛苦了,既然明日一早要上朝,那朕就賜你一身紫袍好了!”
“這、這不大好吧……”
聽趙佶這麼一說,韓墨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大宋朝的官袍,在元豐改制之後,就已經直接被分成了三個顏色。
三品以上官員,才能着紫袍,四品、五品官員,才能着緋袍,六品到九品之間的官員,就只能穿綠色的官袍。
以韓墨現在的身份,穿個緋袍都有那麼一點點的刺眼,更別說穿紫袍了。
畢竟,和他同科出身的進士們,現在這時候一個個還穿着一身綠袍,不知道在哪苦熬呢……
這個時候穿着一身紫袍上殿,這不明擺着是要招人恨嗎?
“朕賞你的有什麼好不好的?莫非你是要抗旨嗎?”
“多謝官家賞賜!”
“好了,你能把這件事情給朕說明了,就不枉廢朕賞你的這身衣服!今天時間不早了,朕就不留你了,朕那個姐夫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宮門口等你了!”
趙佶說完之後直接揮了揮手,示意韓墨可以直接滾蛋了。
趕忙再次朝着皇帝行了個禮之後,韓墨這才彎腰撿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那塊老薑,然後一溜煙的跑出了福寧殿。
“官家對這小子可還滿意?”
一直等到韓墨走遠了之後,梁師成這才笑着走了進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