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的話纔剛剛說完,宗潁剛剛喝到嘴裏的一口茶水,直接就噴了出去。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手裏可是有聖旨的!”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居然真的從衣袖裏摸出了兩卷聖旨,然後伸手遞給了宗穎。
“這不是之前讓你組建明州水師的……”
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宗潁整個人忽然一愣。
對啊,皇帝當初只是同意了,讓他組建明州水師,士兵從哪裏來?戰船從哪裏來?士兵的裝備從哪裏來?這筆經費從哪裏來,皇帝可是一概都沒說……
而另外一張聖旨,則是任命韓墨爲兩浙、福建沿海制置使,東南諸路市舶司都提舉的聖旨。
這道旨意上的內容更離奇了,除了正常的任命之外,剩下的就是韓墨當初提給皇帝的那些條件。
每年需要上繳多少錢財,至於其他的一概沒寫……
“你不覺得這個漏洞有點大嗎?”
看着他臉上古怪的表情,韓墨嘿嘿的怪笑着。
“可是……”
“可是什麼?明州水師現在只是草創擁有的那些戰船,也全部都是商船改造的,現在士兵們只不過是出海訓練,真正想要遠洋的話,這些商船怎麼能夠撐得起我天朝的威名?”
“所以你的意思是,上繳完了朝廷的錢財之後,剩下的部分……”
“沒錯,造船,造大船!再加上這些火藥匠人,有了他們之後,正好可以好好的琢磨琢磨配得上這些大船的武器!”
這下子,宗穎的臉色變得更加的古怪了,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敢這麼鑽空子的。
“我這可是在按照官家的旨意行事!”
“你就不怕有人彈劾你嗎?”
“彈劾我什麼?浪費民脂民膏?還是浪費國帑?誰愛彈劾誰去彈劾去,他們要是有本事坐在我這個位置上,那這個位置就給他們又何妨?”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宗穎這才發現,自己一時之間,還真是拿這小子沒什麼辦法……
隨着燕京城的陷落,宋金之間的局勢肯定會越來越緊迫。
就朝廷現在的這點收入,那根本都是入不敷出。
朝廷現在這時候,還指望着韓墨每年上繳上千萬貫的銅錢呢,在這個大前提之下,無論是誰出於任何目的要彈劾韓墨,恐怕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在找到合適的人選能夠替代韓墨之前,他的位置可以說比任何人都要穩固。
再說了,韓墨賺來的錢也算不得是民脂民膏,一沒有巧取豪奪,二沒有增加賦稅,這三嘛,韓墨用出去的錢,總歸還都是用在了朝廷的軍隊身上。
皇帝都下旨了,讓他組建明州水師,他自己自籌經費,朝廷沒有多出一文錢,最後還白得了一支強大的水師,這賬怎麼算怎麼都是賺的呀……
“我現在忽然發現,我這半輩子的官都當到狗身上去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只不過你還是沒想明白這做官是爲了什麼!”
“做官是爲了什麼?”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宗潁的眉頭都快揪到一起了。
“沒關係,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想清楚了,這之後的路也就算是一帆風順了!”
看着他再次陷入沉思之中,韓墨笑着說道。
“少拿這些空頭話來對付我,我且先回去收拾一陣,等我這邊交接清楚了,到轉運衙門去露個臉,我就到明州城去找你!明州可是你的地頭,宅院小妾什麼的可都要你出錢了!”
“我呸,憑什麼你娶小妾的錢都要我出?我腦袋上寫的冤大頭三個字嗎?”
“朋友有通財之義,你這麼小氣做什麼?”
“我……”
“別你啊我的,對了,我就喜歡溫婉江南女子,嫂夫人那樣的你還是留着自己受用吧!”
丟下了一句話之後,宗潁看都沒看韓墨那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哈哈大笑着直接轉身離開了。
“來人!來人!”
“姑爺,怎麼了?”
宗潁前腳纔剛走,韓墨就立刻大喊了起來。
“一會兒給我寫塊牌子掛在門口,宗穎與狗不得入內!”
看着他的得意的背影,韓墨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
“啊?不太好吧……”
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後,姜焱忍不住嘴角一陣的抽搐。
真要是寫這麼一會兒牌子掛出去的話,這日後再見到宗穎可怎麼做人啊?
“讓你寫就寫,哪來那麼多廢話?”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之後,韓墨這纔再次氣呼呼的說道。
“諾!”
雖然不知道韓墨到底在堅持什麼,不過,姜焱還是讓人按照韓墨的意思,寫了塊牌子直接掛了出去。
這牌子纔剛剛掛出去,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趙榛立刻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你可看清楚了,那牌子真是這麼寫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榛這一時之間可真是喜不自勝啊!
“小的特意親自過去看了一眼,的確是這幾個字沒錯,只不過那字跡歪歪扭扭的,看起來有點不太像是韓大人寫的,應該是他手下代筆……”
“好了,你先下去吧!”
把報信的人趕出去之後,趙榛這才興奮的,在書房之中來回踱步。
如果不是因爲韓墨和宗潁兩個人徹底鬧掰的話,韓墨又怎麼可能一氣之下寫出這樣的東西來呢?
看來,自己這步棋還真是走對了!
就在趙榛沾沾自喜的時候,整個福寧殿裏卻安靜的鴉雀無聲。
包括蔡京,張邦昌,範正國在內,能夠決定整個大宋帝國命運的人,全部都在這大殿之中分列兩旁,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首先開口……
“你們啞巴了嗎?你們一個個都聾了嗎?平時的時候你們不是一個個都很能說嗎?現在你們告訴我,朕的幾十萬大軍,到底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