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天下四民各司其職，何來什麼丟人之說？不知道賢侄今天來是……”
李綱畢竟已經年紀大了，而且最近這段時間以來車馬勞頓，再加上還在路上大病了一場，到了晚間的時候總是感覺精力不濟，自然沒時間跟着他在這裏泡蘑菇了。
寒暄了幾句之後，乾脆話鋒一轉，直接切入了正題。
“讓先生見笑了，我聽說先生最近這段時間從韓大人那裏接下了辦學的差事，不知道我錢家有沒有這個榮幸爲先生分憂？”
聽他這麼一說，李綱整個人都是一愣，這一時之間他還真弄不清楚，這小子到底是來幹嘛的了，難不成是跑到自己這裏來要官的嗎？
雖然說他接下來辦學的差事，可是這手底下，好像也沒有那麼多閒職啊！
再說了，這口子要是一旦開了的話，恐怕接下來的事情他就真的不好辦了，江南之地本來就文風鼎盛，世家大族數不勝數。
一個錢家開口要去一個位置，那剩下的人來了又該怎麼辦？
“我有些不太明白賢侄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世伯可千萬不要誤會了，小子無心官場，只是看着先生爲江南士子奔走，所以想要略盡綿薄之力！”
看着李綱臉上的猶豫之色，錢朗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好像是自己沒說的太清楚，以至於讓這位老先生給誤會了。
“原來是這樣，此次辦學和以往不同，賢侄你的意思是要……”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就是李綱都鬆了一口氣，說了半天，人家是來送錢的。
原本他還在擔心，韓墨的那套說辭，下面的這些人肯不肯接受，可是卻沒想到，自己這屁股還沒坐熱呢，現在送錢的人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錢家能力有限，我的意思是，錢塘明州杭州三地，所有的蒙學、算學、工學、醫學、包括明州城的這座書院，若有什麼開銷的話，錢家一力承擔！”
“這種事情賢侄量力而行就行了，哪怕就是拿出個幾十貫幾百貫錢來，也算是你爲朝廷，不對，你剛纔說什麼來着？”
錢朗的話纔剛剛說完，李綱整個人頓時就懵了。
這聽到第1句錢家能力有限的時候，李綱還以爲，這小子應該是被韓墨給逼迫來的，想，從自己這裏佔點便宜，少出一點錢。
可是他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這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啊？”
看着他臉上這奇怪的反應，就是錢朗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了。
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剛纔的說辭之後，錢朗整個人這才一臉迷茫的看着李綱，自己應該沒有說錯吧……
“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粗氣之後，李綱直接站起身來，一把抓住錢朗的手腕問道。
“我、我剛纔說錢塘、杭州、明州三地，所有的蒙學、算學、工學、醫學，連帶着明州的這座書院，無論有多少花費，我錢家願意一力承擔……”
看着李綱臉上的奇怪的表情，錢朗這心裏是真的有點打鼓了。
不應該呀！
這要是說起來的話，雖然這件事情是個大大的好事，可是，除了自己之外，應該不會有別人比自己的反應更快了吧！
黃靈鶴雖然也能夠直接替家族拍板，可是，剛纔他不是被蔡思同直接給拽走了嗎？難不成他這半路上直接折回來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錢朗不由得再次看向了旁邊的那座屏風，透過搖曳的燭光，能夠明顯的看到屏風，後面好像真有一道影子，這一下子開始越想越心虛了……
表面上看起來，這書院的確是個賠錢的買賣可是真要是按照韓墨的那個算法來看，這筆買賣賺的可不是錢財能夠買到的東西啊……
一個新科進士能值多少錢呢？
錢家的影響力就算是再怎麼大，也只在錢塘這一片，等到那些學子們真正考上進士的時候，再出手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榜下捉婿這個傳統可不是開玩笑的，爲了能給自家弄一個進士女婿，據說現在這時候，汴梁城裏權貴們的陪嫁都已經開到了一萬貫！
可即便是這樣，成功的例子還是少之又少。
但是，辦學可就不一樣了！
做學問這種東西，一方面是看努力，看財力，可另外一方面也確實是要講究天賦，心性的。
隨着最近這些年來錢家的勢力越來越大，全家的生意也做得越來越大，族人們的生活自然也是越來越好了，可是族中的子弟們卻嫌少有人，能夠受得了那十年寒窗鐵硯磨穿的辛苦。
可按照韓墨的方法來，情況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要知道在如今這個年月，道德的約束力往往比律法更大！
一個讀書人，一個士人，若是忘恩負義的話，那可真的是要被人指着脊樑骨罵的，這樣的人，就算僥倖能夠進入朝堂，也很快會被人踢得遠遠的。
畢竟，沒有人喜歡背後捅刀子的人！
蒙學可以發現天才子弟，光靠着錢家自己的那點人口基數，想要培養出幾個進士來，實在是有點難，可要是把整個錢塘縣乃至杭州城，明州城，納進這個考量範圍的話，那他們可選的苗子可就實在是太多了！
只要這些人天賦過關，心性過關，再加上錢家不遺餘力的培養，就算是堆，也能堆出幾個進士來吧？
就算是沒有考中的那些人，往往也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就算是不能做官，轉而做生意肯定也比普通人容易上手啊！
如果有合適的機會，錢家還可以直接從這些人中挑選出些人來跟家族的女子聯姻，如此一來，整個錢家我就相當於有了一個源源不斷的血庫嗎？
工學，算學，醫學，這個就不用說了，從這些學院裏面出來的人，但凡是成績好的，人品好的都可以直接收進自家的買賣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