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韓墨制定的整個計劃前前後後看了一遍之後，蔡京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
“好一個少年郎啊！韓家有你這樣的後輩子孫，以你如今的年紀，怕是50年內，要一時風光無兩了！”
把手裏的眼鏡和小冊子一起放回了桌上之後，蔡京再次看向韓墨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了很多。
“相公不生氣？”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給蔡京倒了杯酒。
“生氣能解決問題嗎？”
蔡京不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現在看來怕是不能！”
“既然如此，我爲何要生氣呢？”
“小子以爲，若是能看到相公暴跳如雷的話，當是人生一大樂事！”
“哈哈哈哈！”
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後，蔡京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爽朗的笑聲，聽起來不像是兩個生死仇敵，反而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你這小子的確是個妙人啊！”
一直笑到眼角都有淚水滑落了，蔡京這才慢慢的止住了自己的笑容繼續說道。
“不過是些少年人的惡趣味，讓相公見笑了！”
“人不輕狂枉少年，不過老夫也有四個字回你！”
用顫抖的右手端起酒杯一口喝乾了杯中的美酒之後，蔡京這纔再次笑着看向韓墨。
“相公請說！”
“關我屁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聽完了蔡京的回答之後，韓墨愣了一下，緊跟着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緊接着，蔡京也跟着再次哈哈大笑，聽着船艙裏傳出來的笑聲，站在船頭的高順，整個人徹底的懵了。
他原本以爲自己今天晚上應該能夠見識到蔡京這位大宋宰相罵人的水平，可是卻沒想到，這兩個生死仇敵湊到一起的時候，居然會是這麼一番光景……
“相公果然是相公，薑還是老的辣！”
一直笑到肚子都疼了，韓墨這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再次站起身來給蔡京倒了杯酒。
“都已經餓了一個下午了，你還是先給我盛碗湯吧，對了，把那食盒裏的珍珠米飯拿出來吧，這鴿子湯還需配着米飯，才能夠嚐出其中的真味！”
把面前的酒杯往旁邊挪了挪之後，蔡京這才敲着桌子說道。
“諾！”
朝着蔡京拱了拱手之後，韓墨這才按照他的吩咐，從旁邊的時候裏端出了一小碗米飯，從那碩大的湯碗裏給他盛了兩勺鴿子湯，泡在了米飯的碗裏，恭恭敬敬的放到了蔡京的面前。
“你小子做事情雖然是陰損，但是，這出手還真是頗爲闊綽，這一桌子席面，怕不得百十貫錢？”
美美的喝了一口鴿子湯之後，蔡京這才半眯着眼睛問道。
“可不是嘛，足足一百八十貫！”
從那造型精美的盤子裏面，夾了一塊醬牛肉，放進嘴裏咀嚼了一下之後，韓墨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嘖嘖嘖，這些人越來越黑心了，這價格可是足足漲了四成還多呀！”
“這個也怪不得他們，相公恐怕還不知道，這汴梁城裏現在這時候，米價可比之前都翻了幾倍了！”
“老了，精力不濟了，若是我再年輕10歲的話，這種問題定然不會一問三不知的！”
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後，蔡京不由得撇了撇嘴。
聽着他的喃喃自語，韓墨微笑着站起身來，殷勤的給蔡京布着菜。
讓高順去定席面的時候，就特意交代過了，今天挑選的這些菜餚基本上都是一些容易克化的食物，財經上了年紀，這手的確是有點抖，用起筷子來確實是有點麻煩，不過有了韓墨在旁邊伺候這頓飯，喫的倒也不至於汁水淋漓。
“飽了，你這後生，還算是厚道！”
把碗裏的米飯吃了個乾乾淨淨之後，蔡京這才慢悠悠的伸手，從桌子上撿起了幾粒掉在桌子上的米飯，小心翼翼的塞進嘴裏之後，又接過韓墨遞過來的茶，漱了漱口，這纔再次說道。
“得相公如此一評，小子生平足矣！”
“哈哈哈哈，我喜歡你這後生，不如你來說說看好了，你這次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是想從我這裏謀劃些什麼？”
再次品了口茶之後，蔡京這才慢慢悠悠的問道。
“相公就不想再試一下嗎？或許相公真的能找到破局之法呢？”
看着蔡京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韓墨也微笑着問道。
“你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嗎？我是個聰明人，這種喫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又何必去做呢？你早就把所有的退路都已經算好了，現在這時候我想要破局，恐怕也就只剩下魚死網破一條路了……”
像蔡京這樣的老狐狸在看完了韓墨的小冊子之後，當然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而且這破解的辦法還不止一條，但是無論是哪一條他需要付出的代價都是十分慘重的。
只能說韓墨這傢伙在佈局的時候心思實在是太縝密了，以至於蔡京整個人被他算的死死的，除非他拿整個蔡家出來博，或許還能有那麼一絲絲的生機，但是，一旦失敗的話，整個蔡家就得跟着他一起煙消雲散了。
以他的聰明才智，他當然不會選這種路子了。
“相公果然英明睿智，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解，還望相公能夠解惑！”
看着蔡京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韓墨忽然再次朝着蔡京攻了拱手認真的問道。
“跟你這樣的後生聊天，實在是一種享受，你儘管問好了，不過我不一定會答！”
身上調整了一下椅子靠背上的軟墊，蔡京這纔再次微笑着說道。
“韓墨想問相公，相公此次支持童貫和金人締結盟約，難道就沒想過這盟約會給大宋帶來什麼嗎？若是金人難下的話，不知道相公以爲我等當何去何從？”
看着蔡京那雙渾濁的眼睛，韓墨毫不客氣的開口問道。
“那自然是以和爲貴了！若是實在合不了的話，那便打，做狗就得有做狗的自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