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想投靠張邦昌，但是，在這個人心浮動的時刻，要是張邦昌不能證明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這些人的話，誰敢就這麼冒冒然的站出來表態呢？
“臣也以爲，官家應該先分辨真假，再論其他！”
作爲趙榛的鐵桿擁簇者，王襄毫不猶豫的直接站了出來。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有了他開頭之後，种師道和聶山也直接站在了他的身後，緊接着，十幾個大小官員陸陸續續的站了出來。
“宇文虛中何在？”
眼看着這朝堂上都已經開始一面倒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趙榛之後，趙佶這纔不緊不慢的開口。
“臣在！”
趙佶的話音纔剛落，已經年近六旬的宇文虛中直接站了出來。
“你是中書舍人，和蔡相公共事這麼多年，他的字跡你應該是認識的，就由你來分辨一下此物的真假好了！”
趙佶一邊說話，一邊直接把自己面前的書信遞了出去。
聽完了趙佶的話之後，宇文虛中的額頭上，頓時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現在這個時候，老傢伙的心裏面都已經想要罵娘了，這尼瑪，看個熱鬧，居然把自己給裝進去了……
他雖然只是一箇中書舍人，平日裏只是負責處理那些文書上的東西，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
這東西，可是關係到朝堂上兩大勢力的生死存亡，現在這個時候讓他來分辨真假，這不是催命符嗎？
如果這東西他確認爲真，那麼，童貫張邦昌，一會兒恐怕立刻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如果他確定這東西爲假，怕是趙榛這邊馬上就要到來的報復，會讓整個宇文家都要萬劫不復！
光看今天羣情激憤的樣子也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是有高人在謀劃着一切。
人家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布了這麼大一個局，要是被自己給攪了局的話，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啓稟官家，老臣、老臣老眼昏花，此物事關重大，恐怕……”
一直等到小太監把書信遞到他面前的時候，宇文虛中這纔算是，急中生智，找到了一個最合理的藉口。
“宇文大人，你是真的老眼昏花還是不願呢？這整個中書省誰不知道，老大人您現在的一筆書法，那可是愈加的老辣了！”
宇文虛中的話纔剛剛說完，章少遊已經直接站了出來。
中書舍人雖然只是一個正五品的官職，可是，手裏卻掌握着中書六房中的一房，屬於是典型的官小權力大。
在剛纔站在趙榛身後的這些人裏面，除了範正國這個宰相，以及王襄、种師道、聶山這三個準宰相之外，能夠站出來跟他打擂臺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他了……
“宇文學士，你只管照實說，其他的與你無關！”
面無表情的朝着宇文虛中看了一眼之後，範正國也直接開口說道。
“沒錯，你只管分辨此物的真假，其他的事情與你無關！”
這下子，宇文虛中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他們這是在寬慰自己嗎？這分明就是在威脅自己啊！
有眼睛的餘光悄悄的看了一眼，張邦昌的方向之後，宇文虛中此時此刻是真的有苦難言了。
原本是他們兩派象徵的事情，這怎麼忽然一下子就把自己給扯進來了呢？
心裏就算是有個12萬分的不願意，可是現在都已經被人逼到了牆角，他也只能硬着頭皮拆開了信封。
蔡京擔任宰相十幾年，而他，先是擔任起居舍人，緊接着又參與編修國史，後來又擔任中書舍人，這前前後後十幾年的時間裏，他還一直在跟蔡京打交道，對於蔡京的字跡，他當然是熟悉無比了。
這裏面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是所有字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已經讓他整個人渾身發顫了。
“此物是真是假？”
看着他那副渾身顫抖滿頭大汗的樣子，張邦昌陰測測的聲音，再次從旁邊傳了過來。
“張相公，此事事關重大，宇文大人難道不應該仔細辨認嗎？你這是要威脅他嗎？”
張邦昌的話音剛落，範正國就冷笑着反問道。
對於上面的神仙打架，宇文虛中現在這個時候也只能表示無能爲力了。
看了看範正國，再看看旁邊的趙榛以及虎視眈眈的王襄、种師道，咬了咬牙之後，宇文虛中立刻拿定了主意。
“啓稟官家，據臣看來，此物不像是假的！”
宇文虛中的這句話說完之後，大殿之上頓時再次變得嘈雜了起來。
陳東能夠把這東西拿出來當證據，就說明這東西里面肯定有一些勁爆的內容。
現在這都已經一翻兩瞪眼了，所有人的心思也全部都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蔡相公留下的絕命書，爲何會在你的手中？”
瞟了一眼上面的內容之後，趙佶再次面色陰沉的看向了陳東。
這東西上面的內容和他收到的那封奏摺上的內容如出一轍，很明顯，這玩意兒應該就是蔡京寫那封奏摺之前打的草稿。
只不過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東西蔡京在寫完奏摺之後應該會直接燒掉的，就算是趙佶也有些想不明白，蔡京爲什麼會把這東西留在世上！
看着趙佶眼神之中閃爍出來的殺意，範正國的心都要揪到嗓子眼兒了。
“啓稟官家，此物乃是蔡府的管事，蔡忠賣於學生的，學生熟悉蔡相公的筆跡，所以花了800貫銅錢，將此物買了下來！”
“蔡忠？”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站在旁邊看熱鬧的高俅，忽然感覺渾身一震，這特麼給自己送奏摺的那個傢伙不就叫蔡忠嗎？
而另外一邊，從始到終始終一言不發的鄆王趙楷，臉色也忽然變得難看了起來，別人不知道，他這個皇城司提舉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蔡忠這傢伙，本身就是皇城司的密探！
皇城司的探子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僅僅800貫錢就賣給了一個外人，這尼瑪是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