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纔是真正的進退兩難,此時此刻,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答了。
蔡忠人已經死了,屍體還被他的人給送出了城。
而且,這押送的人手裏還有他的令牌,這事情他能說的清楚嗎?
現在說他跟這件事情沒關係的話,他自己都不相信,那就更不用說別人了!
“兒、兒臣......”
“不好說嗎?還是不能說?朕把皇城司交給你,就是讓你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情的嗎?”
趙楷的話才說了一半,暴怒的趙佶已經直接把手裏的茶盞砸在了他後背上。
“父皇,兒臣,兒臣冤枉啊!”
趙楷說到這裏的時候,那可真是悲從心起,直接就哭出了聲。
這件事情他真的是太冤枉了,可以說那是比竇娥還冤啊!
他本來就是在朝堂上看個戲,可怎麼也沒想到,這看戲看着看着,自己居然變成了這劇中的主角。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本來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居然就莫名其妙的跟他沾染上了因果。
童貫的確是要倒黴了,蔡家的勢力也要大不如前了,但是,他卻可以保證,這要是讓蔡攸和童貫的那些餘黨知道,坑死蔡京、童貫,還讓他們兩個聲名掃地的人跟自己有關係的話,恐怕他這輩子都別想再把那些人給收入懷中了。
就是這麼一點點的貪念,一下子就讓他墜入了無底的深淵裏。
這纔是真正的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你冤枉?你要是冤枉的,那我問你這是什麼?”
趙楷的哭聲還沒散去,暴怒的趙佶已經從衣袖裏再次丟出了一塊令牌砸在了趙楷的腦袋上。
那鎏金的令牌幾乎是一瞬間,就在他的頭皮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看到那令牌的一瞬間,趙楷的臉上立刻就變成了一片死灰。
這東西,不正是他給出去的那一塊令牌嗎?
“父皇!父皇,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啊!”
這下子趙楷是真的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就連哭都顧不上了。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朕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畜!”
他不說還好,他這句話一說完,氣急敗壞的趙佶上來就是一腳。
有那麼一瞬間的功夫,趙佶是真的想要徹底的廢了這個廢物。
他可以容忍兒子們互相爭鬥,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他們私下裏算計自己。
這個是他的底線!
趙楷和太子,信王無論怎麼爭鬥,他都是在旁邊看戲,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絕對不願意摻和進來的。
可是,要是有人敢算計他,那可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趙楷居然敢動用皇城司來隱瞞這樣的事情!
蔡忠這麼一死,陳東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現在已經徹底的成了懸案,這也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
“父皇,兒臣跟那些太學生實在是沒有關係啊!童樞密可是兒臣的人,兒臣怎麼會算計他啊!”
眼看着這事情自己是怎麼都說不清楚了,趙楷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道。
“難道不是你發現了童貫要倒臺,所以搶先下手跟他劃清界限嗎?若不是這樣的話,你爲何在朝堂上一言不發?”
“這......”
這下子,趙楷是真的語塞了。
朝堂上的事情鬧的那麼大,而且,能夠明顯的看的出來,對方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趙榛更是帶着一身的光環。
而且,這前後立刻幾次的反轉,蔡京居然都被逼得服毒自盡,也真的是有點嚇到他了。不看清楚對方的底牌,他哪裏還敢貿然出手?
可現在,他的膽小謹慎,全都成了他背後對童貫捅刀子的證據,而唯一一個能證明他清白的蔡忠,居然還被他自己給幹掉了!
這纔是真的黃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來人!”
眼看着趙楷終於再次語塞了,趙佶這心裏更是認定了,這事情就是趙楷在謀劃。
畢竟,無論是太子還是趙榛,可都沒有本事完成這麼一個精巧的佈局啊!
這算來算去,唯一的一個能策劃,有能力實現這件事情的人,好像就只有趙楷這麼一個人了!
“來人,給我送鄆王殿下回府閉門思過,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他出府門一步!”
趙佶先入爲主的認定了趙楷有罪,此刻趙楷自然是根本無可辯駁了。
可即便是處置了趙楷,趙佶這心裏還是一陣莫名的難受。
這可是他自己最看重的兒子,爲什麼他要這麼對自己呢?
難道他不知道,蔡京的絕命書公之於衆,那會給他這麼一個皇帝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趙佶沒想做什麼千古一帝,他只想享受人間富貴,收復燕雲,這幾乎是他最後的一點執念了。
可是,原本的燕雲十六州,現在就回來了四州之地,原本他還想要粉飾太平,可是,此時此刻,被陳東他們這一鬧。
宰相死了,服毒自盡的,死前還留下了一封認罪書一樣的絕命書,宰相的這封信裏,最大的一樁罪過,居然是夥同樞密使,一起詐敗爲勝,將喪師辱國的罪名強行塞給了爲國盡忠的劉法。
這個罪名蔡京可以認,童貫可以認,但是他這個皇帝卻沒辦法認啊!
這兩個人可都是他的寵臣,他的左膀右臂,一個蔡京被他從小臣一路提拔上來,四起四落,做了十幾年的宰相!
一個童貫,更是被他從一個太監,給提拔成了一國樞密使,更是主導了幾乎所有的軍事行動!
如果他們兩個都是禍國殃民的奸賊,那他這個皇帝算什麼?
他不想做千古一帝,可並不代表着他想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罵昏君啊!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兒臣真的沒有勾結那些太學生啊!這事情真的不是兒臣做的啊!”
眼看着幾個殿前班值衝了進來,趙楷立刻在地上用力的嗑起了響頭,似乎唯有這樣,才能證明他自己的清白了。
“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