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離開小衚衕,到在醫院裏處理傷口,以及最後跟袁東張傑他們的分別,我一直都很平靜,但隱藏在平靜下面的,是心底那不斷沸騰着的火焰。
這火焰無時不刻的在炙烤着我的心,讓我全身發痛,讓我無比的愧疚與憤怒,同時也讓我頭腦無比清醒。今晚回家我是肯定睡不着的,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想現在就帶着人衝過去找強寧,找張俊
但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兄弟們都累了,傷口剛包紮好,也需要時間稍微休息一下,即便是張傑他倆,還有我,也都無比的疲倦,想再跟人動手幾乎不可能,以現在這種狀態,根本別想報仇,只有被別人打的份。
所以我只能把內心的憋屈忍着,但我並沒有打算忍太久,休整一夜,雖然到明天的時候,我們身上的傷不會那麼快好,但報仇的力氣肯定已經恢復了。一切都等明天
聽到我的話,原本看似情緒已經平靜下來的袁東和張傑,立刻就有了反應,袁東雙眼幾乎瞬間就變紅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等着我,反問了一句,“真的”
我用力衝他點了點頭。
而張傑並沒有那麼大反應,只是身上猛的顫了一下,極其低沉的聲音吐出來兩個字,“好的。”
說完之後,我們三個人便分散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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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已經搬到了新租的房子,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我媽這些天加班也少了,基本上每天都能早早的回到家裏。
今天我回來的這麼晚,我媽肯定會很擔心,打架的事情我又不想讓她知道,只好在回家之前,把我鬢角那裏包紮傷口的紗布給撕了下來。
雖然當時流了不少血,但實際上,鬢角那裏的傷口並沒有多大,而且幾個小時過去了,傷口處早就結痂了,黑黑的一片,不仔細看倒也並沒有太明顯。
做好這一切,我纔回到了家裏。一進門我媽就迎過來了,很關切的問我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剛纔打電話也打不通。
我隨便編了個藉口,說在學校裏做題之類的,我媽也沒有深究,只是叫着我趕緊吃了晚飯,然後我就早早上牀睡覺了。
晚上躺在牀上,我根本睡不着覺,一閉上眼,就好像又看到今天張傑爲了我,沉默着跪在張俊面前的情形。
從離開小衚衕之後,我根本不敢回想這個畫面,只要想到,心裏就痛的像針扎一樣。
現在再說恨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我對強寧和張俊已經恨到了骨子裏,跟他們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此刻想到那一幕的時候,我心裏更多的是恐懼,就彷彿當初我對被別人欺負的恐懼一樣,我害怕這種情形再發生到我身上。
今天爲什麼會輸,爲什麼會被
打這麼慘,爲什麼會發生這種讓我覺得無比恥辱的事情
就像以前老是被別人欺負的原因一樣,都是因爲我不夠強。如果足夠強,我根本不用找強寧合作,如果夠強,就算強寧反水,我也能應付。
曾經我認爲現在的我已經很強了,強到沒人敢輕易欺負我,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我還遠沒有到別人不敢欺負的程度。
所以,我還需要更強。
以前的我太容易滿足了,太容易小富即安,但從今天之後,我絕對不會這樣了,我會堅定的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這條路的盡頭我不知道在那裏,但我心裏的目標很單純。
五味雜陳的想着這些,反正也睡不着,我乾脆爬起來。我的房間連着外面的陽臺,我輕輕打開陽臺的門,走到飄窗前,打開窗戶,點上一支菸,慢慢的抽着煙,心裏琢磨着明天的對策。
今天被他們打的時候,強寧的心思我就能看出來,他不過是不甘心被我壓了一頭,所以千方百計的找機會搞我。正好這時候我又跟二中的人結了仇,所以他寧可被人戳脊梁骨,也不惜勾結外校的學生,給我來了這麼一手。
他抱的心思就是把我打怕,畢竟我剛混不久,在他眼裏,我肯定沒有他們這些老混混的膽色,一旦受到什麼挫折,輕易就會知難而退。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重新保住自己老大的地位,恢復當初的威風。
一番算計,談不上好壞,卻很有效,平時學校裏面的打架就是這樣,能一波打敗對手,氣勢就佔住了。對面不管是被打怕,還是迫於實力差距,一般都會認慫,從此就分出了老大。
如果今天沒有張俊和張傑之間這檔子事,說不定強寧就要喫虧,我真的有可能被他嚇住,從此不再跟他競爭這個老大的位置。
想想也是,從我第一次打架到現在,總共也才過了沒幾天的時間,今天那個小衚衕裏,木棍鋼管什麼都弄出來了,我們這邊很多人都被打的滿頭流血,幾乎超出了我對打架這個詞的定義。
我怎麼可能不怕甚至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手腳冰涼
一直以來我想的只是保自己平安而已,好好唸書,好好學習纔是我想走的路,即便做初三老大,也不過是想收點保護費而已。可今天,眼睜睜的看着張傑在我面前,給別人跪下磕頭,這一幕徹底扭轉了我的想法。
強寧啊強寧,把一隻狗逼瘋了之後,你還指望着他會害怕嗎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張傑和袁東叫了出來,我們三個人碰面之後,因爲昨天打完架之後,我們都去了醫院,扔了一地的鋼管也沒撿回來,所以今天第一件事就是去準備傢伙。
之前打架時候多數人手裏還是木棍,而這一次,我們買了三十三根鋼管,人手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