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仙囚 >江湖行 第四章醉裏挑燈看劍
    陽二叔說話間,周圍房頂已站立數十人羣,房頂一側,一個宦官男子站立,一身繡袍迎風鼓動,此人就是宣傳誥命太平山宦官,沉聲道:

    “陽二叔,可否與我一戰?”

    陽二叔只是看了一眼這名宦官男子,僅向巷弄裏的黑夜說了一句“誰去?”,便閉目養神。

    一名持劍精壯漢子從巷弄走出,一步躍起,欺身到近前。

    宦官平淡說道:“報上姓名,本官不殺無名之輩!”

    持劍精壯漢子簡單迴應了一句,便迅速出劍。

    “無名也無姓,殺你足矣!”

    宦官怒不可遏,擡起十指,蟒袍大風鼓動,顯然一出手就是殺招,一招定生死。

    持劍精壯漢子又何嘗不是想要一劍定生死?

    凌立劍氣對陣罡風,一擊過後,雙方都沒受傷,打得難捨難分,看來這場架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打完。

    敵我雙方見狀都沒有想要插手,有人喜歡單對單廝殺,也有人喜歡合力圍殺!

    房頂上數十人羣,率先走出五人,抽刀抽劍都有,五人落在一條街上,一字排開,分散開來。

    黑夜巷弄裏也走出五人,面色冷峻,形成一個包圍圈,還沒等對方自報姓名家號,就要開打。

    房頂再出二十人,各式各樣武器都有,尋了另一處寬闊街道,靜靜等候。

    黑夜巷弄又出十五人,人人腰掛鈴鐺,手持羅盤,呈五行八卦陣站定自己方位,井然有序,此時一個卦陣就此形成。

    “金,木,水,火,土!”

    五行法術與二十人刀風,劍浪,棍棒……亂做一團。

    廝殺連綿!

    最後黑夜巷弄處走出一人,正是馬伕刀疤男魏青,手持鐮刀,快步如飛,自言自語留下一句話,就開始衝殺起來。

    “剩下的雞零雜碎都由我收拾了吧!”

    大戰四起,鮮血味瀰漫整個青瓦鎮!

    僅有陽家房頂是塊清淨之地!

    一老一小仍是在房樑上一動沒動。

    老的是死鬼老爹陽二叔,小的是大兒子陽生子。

    死鬼老爹毫不關心周圍廝殺聲,只是拍了拍大兒子陽生子肩膀,問道:

    “法門學會了嘛?”

    陽生子重重點了點頭。

    “打開它!”陽二叔接着說道:“既然都來了鬼鬼祟祟作甚,怕老子吃了你們不成?還不快滾出來,大好男兒怎的這般窩囊!”

    陽家房頂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分別有人躍上房頂,就地站立!

    北位有一名年輕人率先抱拳道:

    “無名劍冢悲才,拜見陽二叔,身上有一柄悲鳴劍,養劍十年,十年未曾出一劍,只求問劍陽二叔,一劍分生死!”

    陽二叔只是點了點頭,雙袖氣機不斷涌出,再自丹田處傾泄而出,眼看陽生子就要被氣機罡風給刮飛,脫掉外衣直接籠罩全身,這才停住。

    隨後房頂上,一片片瓦礫直接被罡氣掀飛而起,一浪接一浪,先是陽家房頂上,然後隔壁房頂,最後所有青瓦鎮房頂,至此,青瓦鎮有房無頂!

    數萬片瓦礫齊齊涌聚,好似那絲綢綿延之路,望不到盡頭。

    陽二叔打了個手勢“請!”

    無名劍冢悲才,取下劍囊,扯掉劍布,重重拔出悲鳴劍,每拔出一截就有電光火石閃爍,同時一聲悲鳴刺耳麻木,劍一拔,他就已出劍。

    一道劍光似將天地橫截,好似一盞明燈,漆黑如墨的夜幕格外耀眼,悲鳴聲響徹!

    陽二叔倒退一步,這一步重如千斤,最後止住身形,房樑上顯現一大攤血跡。

    無名劍冢悲才倒飛城門口,砸在城牆之上,臨死前小聲呢喃:

    “劍術不精,死得其所!”

    南位有一名中年漢子,精氣神沉斂,走一步而停,雙手拜拳道:

    “貧道武當山惠清,有禮了!”

    陽二叔點了點頭。

    武當山惠清再次說道:

    “陽二,別再瞎折騰了,跟我回武當吧,他們所有人都不敢把你怎麼樣,你現在一口氣強撐着,不換氣調息,就連我這關你都撐不過!”

    對面的男子仍是揮了揮手。

    武當山惠清嘆氣一聲,再次說道:

    “既然這樣,你接我一招,接不接得住看你本事,打完一招我就走人,你是死是活與我再無瓜葛!”

    武當山惠清剛說完就踏出一步,前扎馬步,口裏大喝一聲,吐出數不完的罡氣,一拳重重揮出。

    “太極陰陽圖!”

    只見空氣中傳來撕裂的聲響,一個八卦涵蓋陰陽的圖形憑空浮現,氣流更是雜亂無序,似要撕裂虛無!

    “去!”

    陽二叔強提一口氣,自身氣機已被抽的七七八八,雙袖大風舞動,不管不顧沉聲喝道:

    “陽兒,開寶盒!”

    雙手捧着寶盒的陽生子得令,一根手指只插寶盒鎖芯之處,默唸死鬼老爹教給他的口令。

    寶盒瞬間一開,金光璀璨,只有一頁金燦燦的金色宣紙從盒子裏飄出。

    陽二叔掐印,只有一印。

    “臨印!”

    “降三世明王之不動心!”

    “令!”

    金色宣紙頓時發出耀眼光芒,只依稀瞧得見《九字真言經》幾個大字,宣紙密密麻麻的小字仍是看不清!

    金色宣紙一束金光照向陽二叔。

    只見天空中撕開了一個口子,一頂王冠虛影一閃而逝,僅這一瞬,青瓦鎮外河流翻江倒海,再接着一顆黑色心臟從口子處緩緩出現,接着下沉,奇大無比,就此相撞。

    陽二叔再次後退兩步,自己心臟處彷彿破裂一般,鮮血破髒而出,狂流不止。

    武當山惠清風輕雲淡,未曾退後一步,只是嘴角流有一絲血跡,轉身走出城外。

    東位有一名白髮翁看着陽二叔、陽生子二人,似是猶豫不決,最後下定決心走出城外。

    末位西位有一名孺須老者,踏前一步,站定後說道:

    “老夫東祖庭鐵剎山馬星子,你已是畢死之軀,讓老夫送你一程吧,免得觸景生情。”

    東祖庭鐵剎山海星子,只是伸出一無名指,在空中點印訣,點印二十八下。

    “艮維道源,龍門祖庭!”

    “無相色印!”

    “令!”

    只見其天上出現無數無相無色大手印,千奇百怪!

    陽二叔只是靜靜看向襲來的無相色印,癱倒在大兒子陽生子的懷裏,隨即沉聲道:

    “葭兒,你出劍吧!”

    寡婦槐葭背有一把殘破古劍,名奇譚,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寡婦槐葭,殘劍懸浮在頭頂,只得聽見槐葭小聲念道:

    “以我氣爲引,以我身爲形,以我神爲意!”

    “人劍合一!”

    “劍成!”

    寡婦槐葭身形早已不見。

    天幕處,沒有劍也沒有人,只見一道光從天幕中倒掛而出,劍斬天幕,傾泄而下。

    東祖庭鐵剎山馬星子被劍斬兩半,就此死去。

    劍已毀,寡婦槐葭現出身形後滿眼血絲,坐在陽二叔身前,輕輕說道:

    “再也出不了劍了!”

    陽二叔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大兒子陽生子,彷彿吩咐臨終遺言道:“老爹我還沒死,吩咐三件事,頭一件是出去找你大伯讓他帶帶你,他若得知青瓦鎮死了這麼多人,他必然會出山的,但只怕是他的命也不久矣咯。”

    “第二件事,找到能爲你出劍之人,如何讓他心甘情願爲你出劍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三件事,好好活着,如果哪一天你要想死老爹我可是死了都不瞑目啊。”

    “如果實在太苦撐不下去,就學着喝酒,老爹就最喜歡喝酒,你小崽子一喝酒老爹就能看見你了!”

    陽生子率先反應過來,大罵道:

    “娘西皮的,死鬼老爹你是不是在安排後事了?小崽子我就跟你直說你要敢去那陰曹地府,我馬上就從這房梁跳下去摔死……”

    陽二叔還沒等他話說完,一巴掌給拍暈,然後對寡婦槐葭說道:

    “還能否堅持走一段路,帶這小崽子到密室通道?”

    寡婦槐葭點了點頭,又輕聲問道:

    “你呢?”

    死鬼老爹陽二叔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快不行了,強撐着一口氣,葭兒,這些年苦了你了,沒能和你成親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盡在不言中。

    寡婦槐葭背起陽生子向東邊密道走去。

    陽二叔艱難起身走在大街上,眼睛早已有了血淚,隨後瘋狂大笑,似若瘋癲。

    青瓦鎮最後留下來的三十餘人全部陣亡。

    陽二叔穿過小巷,走過街道,躺在城牆之上。

    陽二叔期間遇到些存活之人,約莫五人左右,衆人看見了他沒有理睬,只是自顧自調息養傷,然後有一人調息完後就去撿拾柴火,這次青瓦鎮兩百戶無一人逃脫,就準備一把火給燒了,一了百了。

    陽二叔靜靜躺在城頭之上,他看見好像天亮了,緩緩閉上雙眼。

    青瓦鎮寡婦槐葭揹着陽生子,行動遲緩卻隱蔽,沒有露出一絲蛛絲馬跡讓那五名倖存者發現,到了密道口,打開密道直接把陽生子給丟進去,然後又關上。

    寡婦槐葭躺在密道口處,嘴角偶爾笑了一笑,閉上了雙眼。

    一把火。

    燒了青瓦鎮一整夜。

    江湖再無青瓦鎮,

    來世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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