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仙囚 >第兩百一十七章 男兒當自強
    與此同時,天涯海角的這座宛如一把利劍的海涯上,的的確確住着這麼一名孤孤單單的老頭子,已過花甲之齡,茫茫白髮,兩鬢染蒼。

    佈滿老繭的老手,飽經滄桑的面龐,命運無情,歲月不饒人,老頭以前健碩的身子骨,現在只留下更多疲態的年邁影子。

    這名老人一生孤寡,從未有人上過涯,也從未有過人看望,從始至終都是一人,生活在海涯的這些個年頭,以前還算有些俊朗的黑髮已經變得如白雪一樣,兩鬢斑白的鬚髮更是垂落在肩。

    拂曉時分,年邁的老人會自然而然的醒來,雖是沒有養雄雞提醒老人早早起牀地報鳴聲音,也沒有涯尖上布穀鳥的報曉聲。

    但憑藉着老人多年養成的習慣,每天都會準時在天剛剛發亮時就早早起了牀,站在屋子裏拾掇好一會兒後,便會薅起一把鐮刀走出妙妙屋。

    專門尋那些崖石峭壁的縫隙,然後用從屋子裏帶出來的鐮刀向石縫中敲打而去,不時會傳出鐮刀與石頭摩擦激打的聲響,偶爾性地還會飛濺出一兩滴火花出來。

    這些,老人都不在意,他只是盯着石縫裏面的石筍看。

    這是老人中午和晚上的唯一菜餚,早上一般自己不喫菜,喝個兩碗稀粥便可,因此喝過了幾碗粥之後便拖着有些年邁地身影,一拐一拐的出了門四處挖石筍。

    在海涯住了這麼個幾十年,好些個臨妙妙屋近一些的峭縫已經被老人搜刮的乾乾淨淨。

    石筍挖掉一次便少一次就只能去稍遠些的地方,腿腳的速度不是很快,就這麼一來回,一個晌午就過去了。

    在此地呆上了這麼久的老人,時間對於他來說不知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早已經將時辰拋之腦後。

    對於妙妙屋上住着的這名老人,對美好生活沒有任何念想。

    今日帶回家的石筍要比往常多了一些,老人乾癟的嘴角掛了一抹淡笑的弧度。

    回了家,將石筍放在屋內一側,接着就去找了盆子在屋外山泉邊接水,接來了水便將石筍剝皮洗筍。

    隨後老人開始手忙腳亂,又要忙着生火,又要忙着將筍片下鍋,來來回回,老人涼薄的寬衣上便有汗水傾灑了下來,所有事都是老人一個人做,沒有人來做,更沒有人來幫他,好在老人並不感嘆傷秋,對於每天的忙碌樂此不疲。

    午飯過後,老人斜躺在自己編織而成的竹椅上,看樣子也是如他這個人一樣已經有了好些個年頭,破破舊舊。

    椅子上還會發出嘎吱顫晃的聲音,真怕一個不小心,椅子斷裂,躺在竹椅上已經酣然入夢的老人摔倒在地,就此不起長眠於在妙妙屋的屋外。

    海涯的陽光微地照在了老人的臉上,已經睡着了的老人突然在這一刻睜開雙眼,眼睛空洞深不見底,卻有一絲猩紅之色在老人的眼珠內映現。

    他要開始作妖了。

    發瘋!

    此時的老人,渾身充斥着一股難以言明的爆發力,跟拂曉時候的年邁身體完全是兩個人的存在,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此老非彼老。

    有些乾癟的嘴巴突然張開,長嘯一聲,身軀中竟然有了修士纔有的氣機遊走在睡意全無老人的四肢百骸,隨即變得狂暴無比。

    老人的氣勢猛漲,先是在三竅境界停留,隨後體內一聲巨響更是破了三竅瓶頸直入踏玄……,氣勢還在攀升,誰也不知道這名孤寡老人到底會攀升到何種境界。

    而年邁老人的身影卻在此時猶如閃電霹靂,雙腳輕動,他便來到了距離秒妙屋附近的一處林子裏,罡風凜冽,氣機大增。

    神智愈發不清醒的他將竹林看成了一個個人,這該死都該死!

    猩紅的眼睛愈加血紅,見竹碎竹,見地毀地。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老人已將這片石林殺穿了,幾百股由自己的氣機餘威在已經被毀滅的石林到處震盪。

    硝煙散去,綠油油的竹子被老人寬大的手掌拍得無數竹片稀碎,就是連竹莖也不放過簡直是將它大卸八塊。

    而石林的這些個林地,坑坑窪窪的石坑數不勝數,起碼有好幾百個坑被神志不清的孤寡老人搗地三尺而有餘。

    老人的白頭髮是隨着自己的氣機餘威迎面狂動,當真是凶神惡煞地很,有種見人殺人,遇佛殺佛的威勢,若有人在此誰要敢觸這位老人的黴頭,恐怕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隨着石林毀滅,老人心中的戾氣好像得以宣泄。

    瘋狂發顫的老手停止了抖動,顫顫晃晃的移動自己的身軀,向來時的方向返歸,回到了那處有些安靜得可怕的妙妙屋。

    晚上,熄了燈,入了夜。

    只瞧得夜深人靜的時候,涯山上的孤寡老人蜷縮在被子裏,滿頭蒼蒼的白髮滲出冷汗,身子骨也在打冷顫,牀跟被褥也被老人的冷汗打溼了。

    好像是患了某種沉痾重症一般,老人的呼吸很沉重,喘息的聲音非常的急促,嘴裏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話語,似是在訃告,又似是心頭掛念着,久久不能入眠。

    他也入不了眠,每日每夜只要過了凌晨三刻,老人就都是這麼過來的,發病發的難受,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頭痛胸悶,心中更是說不出來的悲慟。

    老人一如既往地熬着,苦苦地支撐着,可能撐到哪一天,老人實在撐不住了,自己就會在涯山上找一處安安靜靜的墳篙地,挖好坑,立個無名牌,自己就此躺下靜靜沉睡下去。

    也沒想過請一名絕世神醫爲自己看看到底是什麼病,但普天之下,沒有人敢給他看病,也沒人願意爲他看病,至於到底是何種原因,老人不說悶在自己心裏,誰也不知道。

    與其說是無人問津的孤寡老人,倒不如說是瘋了一半且身患重病的孤寡患者,他沒想過要離開這座涯山,更不想救治自己無藥可依的寒病,他只是依然如日的堅持到了天明。

    到了早晨的拂曉時刻,老人發的病才稍微好轉了些。

    日服一日,年復一年,老人的每一天都是固定好了的。

    早上到處尋覓涯峯上的石筍,爲自己的午餐做準備。

    吃了中午飯過後,老人就會進入見人殺人,遇佛斬佛的弒殺狀態,海涯上的鳥兒早已經撲飛殆盡。

    只因老人這樣的弒殺讓山上的活物不敢再待下去,除了自己的這處茅屋,便再也遇不上有任何能看得下去的事物了。

    凌晨三刻過後,老人雖然沒有再瘋下去,但年輕時落下的病根會讓他痛不欲生,每晚都會發病,身體發寒,四肢無力,呼吸困難。

    這樣的不適症狀也就意味着會伴隨年邁的老人一整夜,而這位孤寡老人夜要與這絞心之症做一晚上的纏鬥。

    無人關心,無人埋墳,就這樣靜靜地沉睡下去吧。

    海涯的涯尖上尚且如此,海涯旁的石島更是猶有過之而不及。

    只見年輕人陽生子在此時猶如魔怔,周遭有着絲絲縷縷黑色氣息遊走在四肢百骸,更甚有些還跑了出來,飄出在空氣中,竟使氣流瑟瑟發抖,絲絲縷縷的這些黑色氣息竟是魔氣!

    陽生子這般的狀態儼然是有些半瘋半魔了,左眼猩紅無比,細看之下還有許多血絲堆積在眼皮子之下,年輕人如今在強忍着自己的內心不崩潰,一若崩潰自己便會瘋狂蓄亂。

    右眼有着無數魔氣纏繞,似乎不僅僅要將這隻眼睛魔化,繼而再將整副身軀魔化。

    人間正道是滄桑,魔由心生!那麼自己不但會瘋,而且還會步入魔道,變成徹頭徹尾的殺人瘋子,殺完了人之後也該是他自己爆體而亡了。

    入了魔,忘了今生,了了過去,從此魔殺四方,讓無窮盡的恨意和兇戾之氣爆發吧!

    這樣一個念頭在年輕人的心頭不停地叩問心扉,如一塊悶錘不停轟擊,每一次的轟擊都使自己的脊樑骨彎曲一點,不多久自己便單膝跪着地,他這是要臣服了?

    一旁的野丫頭英子瞧見大事不妙,伸出兩隻手拉肘着陽大俠的身軀,好沉,跟一座小山一般沉重地很,英子鉚足了勁也拉不起來陽大俠半分。

    面前的石桌石凳全部在這一刻粉碎炸裂,魔氣騰溢四周,而對面的那名雙眼蒙着白布的瞎子強者,只是靜靜地看着,既然來了這天涯海角就該有此一劫,是瘋是死全在這名年輕人一念之間。

    這名年輕人以往苦苦支撐地精氣神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地散掉了,像一一灘軟骨。

    天地無極,玄黃地變,紅塵切不斷!

    啊……!

    年輕人五指深深插地數十丈,指甲上鮮血淋漓,單膝下跪的雙腳早已經深入數十丈還不止。

    一個深深地大坑在自己的腳下映現。

    突然一刻,梅花四落,梅數搖搖晃晃就欲崩裂。

    無挨着的無盡四海,海風狂亂,海潮沖天而起,一道海潮浪柱在年輕人的身後映現隨後炸裂。

    被巨山壓着的身體,卻陡然一瞬間,一點一點地崩直了起來。

    年輕人站起來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狂笑天地間。

    在這一刻,少女英子知道陽大俠回來了,囅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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