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穿條褲子都要小半天的小書童鴻文還沒穿好,這都太陽曬到屁股上,還磨磨蹭蹭悠閒自得的很!
穿好褲子以後,他還要學那小家碧玉般的閨中繡女。
拿出把小梳子再加一個小鏡子,梳梳自個兒的小頭髮,哪兒的頭髮歪了又伸出小手將它給揪直。
接着還要對着鏡子看看哪裏有沒有頭髮凌亂的跡象。
此等一幕讓整天披頭散髮的年輕人瞧見了,緊扶着自己的額頭,太墨跡了。
書童鴻文瞧見了高個子生無可戀的模樣,手拿小梳子連連擺手道:
“別急別急,咱們書院最是講究儀容儀表,禮儀要得體,否則是沒法出去見人的,馬上就好,高個子稍等片刻哦。”
終於,在陽生子扶了自己三次額頭後。
書童鴻文終於將他所謂的儀容儀表整理好了,輕晃了下自己的衣袖,“高個子咱們走,去拿大法寶!”
就這樣,陽生子便出發去了物天司,只不過今日跟昨日相比,周圍的人羣目光怎麼不一樣,全部都在盯着看。
即便是剛剛所過之街道上的路人,也是兩眼發光,直嚕嚕地盯着他二人看,惹得小書童鴻文渾身不自在。
心想今兒個難道自己變的更加英俊瀟灑了?身高也跟高個子齊平了?不然哪有那麼多的目光全部指着他倆看。
年輕人陽生子沒來由地便是一腦門瓜拍下去。
戲說道今天的小書童的確跟昨天不一樣,變得更英俊了,說不定等會兒就有小姐姐遞來一份情書,一朵鮮花就要插在牛糞上,那不就是甜死個人?
小書童一聽見高個子說這,小臉通紅,面容極其羞澀,抱住陽生子大腿非常難爲情。
連忙安慰陽生子道不用氣餒,本童的確是帥了那麼一丟丟,高個子多加油,肯定也有被女子遞情書的那一天。
年輕人只是笑笑沒有迴應,雙目如炬地看着一衆圍簇在物天司三樓方寸臺前的衆多儒修學子們。
“將面巾取下吧,蒙面雖可以在低微境界的人面前矇混過關,但在我們迴雪書院無用。”迴雪書院衆多下院學生們齊齊開口道。
早就已經知道此人是誰了,以爲再次蒙上面就找不着了他不成?
年輕人陽生子聽見了沒有取下面巾,看不清任何面目表情的他,只是伸出一手,“諸位這是何意?”
“何意?四方書堂,文院,修院,上院下院,甚至整座迴雪書院都知道足下是誰。
你可就別裝蒜了!
今天咱們這些儒修也不難爲你,取下面巾跟我們去下院走上一走,品一壺書茶。
臺上的這本道藏,便物歸原主,迴雪書院的聲名在此你可全權放心,不會偷樑換柱換了你的所屬物。”
話語一落,周圍人羣攢動,看來是書院要對這位南下中原的年輕人動手了!
陽生子稍微動了自己的手,手掌上的骨筋是震的噼裏啪啦響,話語極其冷淡:“東西先給我。”
由黑白兩書所合成的一本孤札頓然飛到陽生子手上。
而年輕人身旁的小書童鴻文先聽到了兩者間的話語機鋒,再看到這一系列的動作,這纔回過味兒來。
難怪今天不論是掃街大嬸或是過街路人,還是在這物天司裏面的野修們都盯着他倆看。
那種眼神充滿了兇戾,厭惡,更有殺人的眼神!
可是高個子在他鴻文心中不是壞人,他想讓他平安拿了寶藏書,再平安拿了寶藏書去完成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可是這書院的小書童,必須要護着他。
雙腳立馬向前,將高個子擋在自己身後,大聲嚷道:“他不是壞人,書童鴻文可以擔保,還望各位學長不要帶走他。”
“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混賬東西!
你一個小小書童也敢對書院正式學子頤指氣使。
要是在仙門百家你就是一名雜役弟子!
得虧了這是在迴雪書院,仁慈破例收你爲伴讀書童,真以爲迴雪書院會讓一個貧寒之輩進書堂學習?滾下去罰抄弟子歸三百遍!”
圍擁在物天司方寸臺前的衆儒修們,見着一個小小書童竟敢堂而皇之的攔大道,即刻大怒。
這一怒,讓鴻文猶墜冰淵,這還是他一直喜歡的迴雪書院嘛……
年輕人眼見於此,只是伸出手拍了拍書童的小肩膀,隨後跟在書院學子們的背後去了迴雪書院的下院。
沿途一路上,所有看見年輕人陽生子的人,無不透露出厭惡的眼神。
其中不乏有朝着陽生子吐口水的,不過見着了那一臉平靜的面容似藏着波濤洶涌,不敢直接吐臉上,只敢往地面吐以表泄憤。
迴雪書院的下院離物天司不是很遙遠,約摸一炷香的時間,這羣要拿年輕人開刀的儒生們很快就到了下院。
百年了,時至今日沒讓任何一個外人進過書院的大堂!
今日卻破例將一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書生樣的年輕人,帶進了四堂下院。
這些人想要幹什麼?當然是要公審他,且審得他道心崩亂愧疚連連,他要今兒個就在下院自裁謝罪也不是不可以。
儒修們不僅練就一身舉世無雙的德賢大法,嘴巴里也更是一套一套的,將活人說成死人,死人變成活人也不是沒有過。
這就是一座書院的底蘊。
嘴賢大法!
下院集體的公開裁問大會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書堂外無數雪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遊廊,一夥人直接帶着年輕人跨過“迴雪下院”匾額,進入書堂內部。
另一夥儒修學子們正在火急火燎地緊趕佈置,“妖孽快要來了,咱們速度快點兒,佈置妥當就審他,今日咱們迴雪書院必定名聲大噪,載入史冊!”
秉持着天義天德天道的書院學子們,這是在替天行道,除孽。
裁問大會正式開始!
年輕人被帶至一個圓形廣場,梯階無數,正中心擺了一個光禿禿的木椅。
這根木椅當然是爲那個上天所不容的年輕人準備的,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設施。
咱迴雪書院就是仁厚!
讓年輕人坐着受審,這等舉措無一不體現迴雪書院的德行。
而今日的正主,年輕人陽生子早早地便坐在了專爲他設立的罪椅,腦袋斜歪,觀望着四面八方都在盯着自己看的儒修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