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媧皇[無限流] >12.第十二章
    封雲並未走遠。

    她離開套房,挨個檢查走廊兩邊的房間,最後選了離套房不遠的單人間。進門時,她順手把門帶上,走到牀邊,看都不看地往上一倒。

    “”

    牀上的塵灰紛紛揚揚,籠罩了她的口鼻,讓她鼻子一陣陣發癢。她本能地彈跳起身,翻滾下地,無比嫌棄地瞪着這張牀。

    牀單是灰白的,和塵灰差不多一個顏色。她實在太累了,竟沒注意到它這麼髒。準確地說,這也不算真正的髒污,只是長久無人清掃之後,累積起來的厚厚一層灰。

    她嘆口氣,把牀單抖乾淨,再一次地,看都不看地往上一倒。

    疲憊感曾被寒冷天氣硬生生地壓下去。後來有了取暖的篝火,有了避難所,有了同伴,她稍微放鬆了,立刻覺得滿身睏乏,且有絲絲縷縷的頭疼,只想找個清靜地方休息。不然,她一定會聽完新人們的自我介紹。

    認證世界裏,危險通常在後半程開始。這麼設置,大概是爲了方便新人尋找武器,做好準備,慢慢接受殘酷的現實。假如他們浪費掉這個準備機會,後半程將過得無比艱難。

    所以,她敢棄他們於不顧,安心地獨自行動。等休息完畢,她自然會回去看看。

    其他人怎麼看待她,對她來說都一樣。他們商議的結果,她猜也能猜出來。這種與世隔絕的封閉場景,給人的選擇有限,只不知,他們會怎樣決定。

    她閉上眼睛,下一秒便睡着了。由於無人打擾,她這一覺,竟睡了整整三小時。

    冬天晝短夜長,午後不久,太陽漸漸西斜。封雲睡醒的時候,先聽到若有若無的遙遠交談聲,然後一睜眼,看見久違的滿室陽光。

    暴風雪已經暫時停息了,無邊無際的鉛雲也大多被風吹散。雲後的天空是灰藍色,上面懸掛着一輪蒼白的太陽。由太陽的方位判斷,現在應該是下午的兩三點鐘。

    她倚在窗口,有一眼沒一眼地向外俯瞰。根據目測,外面的積雪厚達三十釐米。氣溫似乎還是那麼冷,她口鼻呼出的氣息,都在空中凝成了水汽。

    需要抵抗嚴寒氣候的房屋,建造標準與溫暖地區的不同。即便沒有供暖,門窗密閉之後,也要保證屋內溫度不會迅速下降。這個房間冷是冷,卻不至於凍死人。

    外面則是另外一回事。

    雪地潔白而完整,像一大張從未用過的白色毛毯,上面沒有走動的痕跡。衆人進酒店時踩出無數腳印,已重新被風雪覆蓋。也就是說,從彙集到酒店裏,到她睡完一覺醒來,所有人都乖乖留在這裏,無人外出勘察。

    她的頭不疼了,精神仍然睏乏。她伸出手,掌心浮現淡淡的紅光。紅光顏色急速加深,在達到血紅色的前一瞬,忽然完全消散。

    封雲甩了甩手,也甩掉唯一一絲僥倖心理。她又看了看天色,輕巧地一轉身,從窗戶旁邊走開。

    紅光消散,表示她仍然無法使用血煞。這沒什麼了不起。以前,她還沒覺醒天賦能力,該進試煉世界時一樣要進。覺醒只是錦上添花,不是非它不可。既然已經確認,她便把心思放回到認證世界的任務上。

    成功存活到明天早上八點

    她沉吟着,打算回到衆人所在的大套間,結果剛出門,有個人迎面而來,正是她遇見的第二個新人,一位正在讀大學,外表很精神的年輕人。

    他披着一張厚厚的毛毯,兩隻手都縮在毯子裏,熱情地招呼道:“哎,找你找半天了。他們在討論走還是不走,你也去聽聽。”

    “走”封雲反問道。

    這是一個感嘆句。但是,年輕人把它理解爲字面意義上的反問句,馬上不辭辛苦地向她解釋。

    雪沒停的時候,人人望雪興嘆,無論什麼性格,什麼脾氣,都不願大無畏地走進風雪之中,爲大家尋找維持火堆的補給。但後來,雪停了,天也晴了,留在套間的十四個人頓時產生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見。

    年輕人出來找她時,討論剛剛開始,等他倆結伴回去,已經有點白熱化的味道了。

    封雲遠遠就聽見何峽的聲音,“存活到明天早上然後呢明天早上還是沒人來救,咱們還是得走。晚走不如早走,這地方都找不着喫的,餓着肚子根本走不了多遠”

    和他辯論的聲音十分陌生,應該是之前沒開過口的人,“就是找死,你又知道走多久能遇上人了多少人凍死在雪地裏,那塊牌子說了等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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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第三個人突然插話,“牌子讓你去死,你也去死嗎說不定是個變態弄出來的,你就信了。”

    “怎麼說話呢你,想走你就走唄,沒人攔”

    一個高亢的女聲很激動地說:“反正我要走,這是個鬼鎮啊”

    “好不好,所有被遺棄的都叫”

    “你懂不懂啊,我是說,這個鎮子裏有鬼,鬼”

    女人用控訴般的語氣,重重吐出一個鬼字,居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偃旗息鼓,小聲抽泣起來。如今離絕境還有十萬八千里,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哭。

    她哭的時候,封雲剛好停住腳步,臉上露出無奈的微笑。

    年輕人疑惑地看了看她,跟着停了下來,半是好奇,半是認真地說:“你都聽見了吧你怎麼想啊,是留,還是走”

    走,指的是從橫穿小鎮的馬路,走上就在鎮外的高速公路。順着高速公路一直走,總能走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去要水,要飯,求援。

    留,指的是留在生着篝火,有門窗遮風擋雪的酒店裏,等到明天早上八點見分曉。

    絕大多數人相信牌子的存在,對“腦子凍壞了”的說法不屑一顧。正因如此,情況錯綜複雜,雙方的觀點都有道理。

    想離開的那些,認爲明天早上仍然需要自力更生,等不來救援人員,那麼,不如在體力充沛時儘早動身。他們認可牌子是一種警告,蘊含着惡意,所以決定反其道而行之。它的潛臺詞是在這裏生存,他們就要去其他地方。

    另外一批人喫夠了冒着風雪行動的苦,覺得沒戶外裝備,沒通訊設備,去走一條長度未知的路,倒像是自尋死路。其中有幾個人,可能是被牌子嚇住了,堅持要遵循它的吩咐,雖然他們也說不清楚,它的吩咐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在平時,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但現在要走的那些人,生存條件比留下的惡劣許多。

    他們希望拿走大部分補給,找到的一切衣物、鞋子、毛毯、棉被等物品,都要盡着他們使用。

    封雲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留下。”

    年輕人並不奇怪她的選擇。她看上去弱不禁風,一巴掌就能推倒,肯定不願意,也沒能力在深深的積雪裏跋涉。但他仍問道:“爲什麼”

    封雲伸手推開了套間的大門。

    火燒得很旺。套間裏的溫度已上升到可以生活的程度,難怪沒人願意走出房間。門一開,好幾雙目光轉向他們,又迅速轉了回去,顯然,她的分量比不上正在討論的話題。

    她微覺尷尬,重重咳嗽一聲,說:“呃我有話要說。”

    這一刻,屋中人的注意力終於集中在她身上。何峽,何峽對面的另一箇中年男人,以及其他人的頭都扭了過來,帶着各種表情,盯着他們看。

    封雲朝何峽走了幾步,正色說:“你們留下比較好。”

    何峽眉目間有惱意。在他聽來,這不是鄭重的勸告,而是當面挑釁。尤其封雲沒影了幾個小時,剛回來,就當面告訴他要怎麼做。

    他同樣正色說:“小姑娘,我們”

    “先讓我說完吧,幾句話而已,”封雲迅速打斷他,“這地方潛伏着未知的危險,用你的話說,那塊路牌流露出惡意。我們不熟悉地形,最好別到處亂走。何況現在已經是下午,在惡劣的天氣下向未知進發,並不明智。”

    何峽的臉色更加難看。

    其實,他靜下心仔細想想,就知道封雲只是在發表看法,沒有針對他的意思。但他已有些心浮氣躁,聽她說完,立即頂了一句,“你也覺得這裏有危險”

    “對。”

    “知道有危險還留下,”他附近有人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傻”

    說話者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中的一位。這對兄弟在十五個人裏極其引人注目,因爲他們身材高大,擁有運動員級別的體格。來到小鎮前,他們正在攀登一座世界聞名的險峯。他們的打扮比封雲更適合雪地,狀態當然也最好。

    這麼兩個人,不肯坐以待斃,寧可步行脫離困境,是絕對可以理解的。

    封雲說:“在零下二十度露天應對危險,和在室內應對危險,你選哪個呢”

    那人冷冷說:“我們已經選了,沒人問你的意見。你不懂,少說兩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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