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拂衣歸 >25.朱家且做下酒菜
    這一文錢、兩文錢的欠條,實在是太瑣碎了些。謝沛見狀,乾脆一揮手,道:“這些就不用分開記了,就記個總賬吧。其他都如之前那般,多退少補,如此可好”

    “甚好甚好”

    就這樣,一個下午的時間,朱家竟被賣了個精光。除了幾件實在搬不動的笨重物件外,其他全都被衆人拿去抵債了

    謝沛滿意地拍了拍李彥錦的肩膀,然後就把朱家四害丟回了院子。

    謝二孃看着朱大,冷笑道:“今兒先給你一條好腿,若你真老實了,再把你另一條治好。”說罷,就在朱大左腿膝蓋彎裏戳了一下,又在朱二、朱三身上拍了幾下,止了兩人的腹痛,這才起身離去。

    剛走出朱家大門,就聽那院子裏爆出一陣十分悽慘的哭聲。二孃嘴角微翹,想到上輩子被朱家欺壓地屢屢吐血的阿爹,她不由深吸了口氣,在心中默默想着後續要暗中進行的計劃。

    原本鬼將軍謝沛是準備在朱家和程大妮身上留些陰毒的暗手,回頭就讓這幾人痛苦死去。

    怎料到,李彥錦竟然會跳出來提了個陽謀。他想讓朱家變成赤貧,然後爲了生活,四害就只有兩條路走。一是賣了唯一的財產房子,然後去別處謀生;二是轉頭去謀算程寡婦藏起來的私房錢。

    按朱家人的尿性,顯然會選第二條路走。

    而那程惠仙原本就名聲臭大街了,再加上今日鬧了這一出後,她也不敢再用告官來威脅朱家。沒了這道保命符,朱家與程氏必然會撕破臉皮。

    說實話,李彥錦想出的主意確實更穩妥些,畢竟衛川的縣官張洪文是個貪財之人。

    若不讓朱家和程氏忙着狗咬狗,不把朱家耗得精光,很難說,他們會不會買通了衙門,轉頭來對付謝家。

    其實,這也怨不得謝沛。她畢竟與李彥錦不同,一個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惡鬼將軍,一個卻是從和平時代穿越而來的靈魂。他們對待生死與性命的看法,有很大的差異。

    之前謝二孃其實也考慮過,朱家和程氏會不會利用衙門來坑害自家。可她當時只思考了一秒,就覺得這不是個問題。

    因爲在謝將軍心裏,那張洪文早就是個死人了。上輩子,這就是個用兩文錢,強買了謝家館子的貪官;收了黑錢將謝棟的死因歸爲不慎跌死的爛人;逼得謝沛不得不投軍的王八蛋。像這樣的東西,早點死也是個好事

    謝沛有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張洪文,故而纔沒有去想更爲妥貼的法子。

    可李彥錦不一樣,他沒對誰動過殺心,也絕想不到身邊秀美的小娘子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鬼將軍。因此,當他覺得二孃的做法可能會有風險時,就趕緊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謝沛也因爲他的插手,才考慮到身後謝老爹的感受。太兇了,恐怕會嚇到當了一輩子良民的老爹哦

    於是謝將軍只好隱藏起不能大開殺戒的遺憾,也把某些計劃乾脆轉到了暗處。

    忙了一下午,看熱鬧的人們終於散去。謝沛輕輕拍了拍衣襟,回頭看了看朱屠戶家的方向,這纔不緊不慢地回到了謝家。

    此時,也過了晚飯的時間。謝老闆得知閨女連中飯都沒喫,趕緊關了大門,躥到廚房去搗鼓了一大鍋筍潑肉面,送到了後院。

    謝沛和李彥錦喫着面,謝老爹在一旁嘰嘰咕咕問個沒完。

    “怎麼智通大師沒和你們一起回來你們路上都順利不閨女啊,你凍着沒想喫啥,只管跟爹說”

    喫過晚飯,謝沛說了遍救人的經過。謝棟聽得直拍胸口,他吭哧吭哧說了幾句大師厲害,閨女機靈,就端着碗盤要去洗刷。

    李彥錦與謝沛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道:“謝叔還是被嚇到了啊”

    二孃點點頭,道:“慢慢來吧,早晚要習慣的。”

    果然,不一會兒,謝老闆又磨磨蹭蹭地走過來,摸了摸閨女的腦門,道:“豆妞啊,爹不攔着你行善救人。不過,不過,你可千萬記着點,若是你出了意外,爹是真的一天都活不了哇嗚嗚嗚”這位中年漢子說着說着,竟嚎啕大哭起來。

    李彥錦起初還只是覺得尷尬,可過了會,看這父女倆一個大哭,一個無奈安慰,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童年時的幸福實在太過短暫,初中時,父親的出軌、母親的崩潰,讓他變得敏感安靜。

    再後來,就是離異與再婚。而在親生父母各自匆忙地構築新生活時,李彥錦也默默長大了。

    說起來,他有三個家,父親家、母親家和寢室。可對他而言,這三處沒有一個地方像家。<b r >

    李彥錦後來早早就用賺來的錢,給自己買了個四十多平的小房子。他以爲,這下就有家了。然而當他回到這安靜的一室一廳中,獨自泡麪,獨自洗衣,獨自發呆時,他才發現,這裏也不是家

    也因此,自打穿越之後,李彥錦忙忙碌碌了這麼久,竟一次都沒想起過父母家人。直到親眼看到謝老闆靠在閨女肩膀上,哭成了狗

    怎麼會有這麼廢的爸爸啊怎麼會有這麼不講形象的男人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父女啊怎麼怎麼我好羨慕他們啊

    李彥錦揉了揉鼻子,衝謝二孃聳了聳肩,做了個鬼臉就悄悄摸出了房間。

    在他身後,謝沛一邊安撫哭得打嗝的廢爹,一邊琢磨着剛纔某人臉上變幻的神色。

    隨着謝二孃的歸來,緯桑街上的太平日子似乎也回來了。

    沒過幾天,那朱大果然夥同朱屠戶,把程惠仙的私房錢給奪了過來。

    朱家分了點錢,倒能勉強對付段日子,可那程氏母女就倒了黴了。

    如今,就算她想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都沒人願意伸頭。衛川人都知道,這位不但放蕩,而且心思狠毒。就算貪便宜娶回家來,誰敢保證,第二天會不會被賣到哪個黑窯礦裏去

    程惠仙手裏沒了銀錢,朱屠戶又對她不上心,如今竟以食宿費爲由,硬是讓她重操起舊業來。只不過,爲了臉面好看,都是打着陪人喝酒的幌子罷了。

    程氏是個能屈能伸的,她看情勢不利,就咬牙忍了下來。只是趁着朱屠戶和朱大不備,竟也偷偷存了點錢財下來。

    半個月後,風塵僕僕的智通終於回來了。

    他先回的謝家,洗漱一番後,倒頭就睡。次日起來,才大致說了說路上的經過。一路還算順利,只遇到了一次小毛賊,被智通爺爺乾淨利索地收拾了。

    把姜悅童送到金水縣後,智通看着人安安全全地進了姜家。又守了一日,看到他換了新衣,與姜秀才出門見客後,這才放心離去。

    下午,智通又去了趟古德寺,向慧安大師報了個平安。接着,就繼續回到謝家,一邊練功一邊教徒,日子重新走上了正軌。

    到了三月初,謝家飯館中傳來個消息,程氏母女竟然跑了

    不但跑了,這兩個女人臨走前,竟然還把朱屠戶的房契偷出來,賣了

    買房子的,不是旁人,卻是張縣令小妾的弟弟。這位也是個混不吝的主,有縣令姐夫撐腰,他根本就不怕朱屠戶這種貨色。

    程氏母女得了銀子後,當天就逃離了衛川。只是沒人知道,她們剛離了縣城,頭一晚就遭了賊。

    更要命的是,這賊人竟是個瘋子。搶完錢財後,還在兩個女子臉上刺了大大的黑字。

    程大妮看着母親臉上,一左一右兩個大字“詐騙”,再想到自己臉上同樣的刺字,不由痛哭欲絕。

    且不說這兩人身無分文,面帶刺字,該如何謀生。要不回房子的朱屠戶,轉頭就理直氣壯地搬進了乾兒子朱大家。

    原本朱婆子想着,朱屠戶家還有些餘財,自家正無錢花銷,倒也願意兩家合一家,感覺還能佔些便宜。

    可不想,這朱屠戶剛吃了個大虧後,竟變得格外摳搜起來。

    於是,從那以後,朱婆子家中,就三天兩頭的要唱大戲。

    什麼誰偷了誰的物件啊,誰白喫不幹活啊,誰躲在房中喫獨食啊,見天就爲些雞毛蒜皮吵得沸反盈天。

    謝家衆人都把朱家的事,當個樂子看。來館子裏喫飯的人,偶爾還隔着牆,挑唆幾句,樂此不疲。用李小郎的話來說,就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朱家人的痛苦之上。

    當然了,若是朱家實在太吵了,自有謝二孃爬上牆頭,讓他們閉嘴。

    至此,二孃重生之後,終於把日子過順暢了。她每日練功不輟,閒暇裏也會逗逗老爹,惹惹貓狗。唯一不太順心的就是,上輩子因爲長期裹着束帶而一馬平川的胸部,這輩子依然遲遲不見崛起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三年過去。

    謝家二孃這三年裏又長高了不少,然而變化最大的卻是李彥錦這小子。

    原本的小瘦猴,在這三年時光裏竟彷彿筋骨重塑一般,長成了個猿臂蜂腰、劍眉星眸的十五歲少年郎

    二月底,古德寺方丈給智通送了個消息。清明左右,他的叔叔會來看望一下光頭侄兒。

    智通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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