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隨着紅雨的停歇而消散，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像是哀樂般四起。
這一場紅雨下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一直都是選擇。”
冥王開口道，讓許夜一震。
“什麼？”
冥王咳嗽了兩聲：
“陳杜康曾經一個分身，曾經混入到無人區一個名爲牛頭人的種族中，他在那裏，發現過許多人類之前紀元的遺蹟。”
“有關瀆神者，一直都是選擇，從成爲瀆神者開始，就面臨許多選擇，因爲這是天道，爲了制衡神靈的存在，所以到了序列7之後，每一個選擇，都關係到後面瀆神者的路。”
“這條序列，是由瀆神者掌控的，因不同的瀆神者，所做不同的選擇，序列天賦會產生不同的變化。”
“每個瀆神者，都要經歷這樣的過程，但有人說，就因爲瀆神者們，從沒有選擇過最正確的路，所以沒有一位瀆神者，能達到序列1。”
“陳杜康說，瀆神者是無拘無束的，是勇敢向前的，是不畏困難的。”
“當然，我也不能強求。”
“咳咳……”
冥王說着，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的氣息愈發的不平穩，身體弓成了蝦狀，下一秒，她將面具上移，露出了精緻白皙的皮膚，以及略帶蒼白的櫻桃小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冥王大人，你這是？”許夜攙扶住了對方。
冥王擺手：“沒事，這是舊傷了，剛纔對付了幾隻蟲子，舊傷復發，沒幾個月好活了，再拼命的話，估計幾天就死了。”
“算了，就讓我這條命，葬在母巢裏吧。”
許夜一窒。
對於冥王，他有着深深的敬意。
二十幾年前，這個女人，當着大凶獸潮，毅然決然的站了出來，二十年後，又是她，要襲殺母巢。
瀆神者的選擇，到底要如何？
他閉上眼睛。
不着痕跡的，輕輕叩動了心臟。
如果我不去炸母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就像是大夏大統領，當年在面對人妖和妖人要上哪一個的時候，他也猶豫了。】
【當然，迎接他的，是人妖加妖人，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當你還在猶豫，選擇巧克力味的大便還是大便味的巧克力的時候，生活已經將你直接按到了兩坨糞便了。】
【我沒有選擇去炸母巢，我退縮了，冥王死了，她並沒有成功。】
【三天後，流亡之地，血流千里，鮮血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繭，將聖盃逼迫現身。】
【母巢的投影拿到了聖盃，打開了裏面通往地球的通道，地球成了殖民地。】
地球的通道！
許夜心頭一驚，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確定，聖盃裏藏着前去地球的通道，一旦打開，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沒人知道，但許夜一定會內心有愧。
他將成爲地球的罪人，他沒有守住這條重要的通道。
他在地球上的親朋好友，很可能因此而死亡。
許夜握緊拳頭，目光漸漸堅毅起來，道：“冥王大人，我明白了，我跟你一起過去。”
“行。”
冥王拉下面具，挺直身軀，似乎連咳嗽，都好了，身上的傷勢，蕩然無存。
許夜：“？”
您老耍我！
“明天中午十二點，東大門口集合。”冥王說完，身影漸漸模糊，化作一道陰風遠去。
許夜呆滯了一下，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不對。”匪爺凝重道，“許小子，那位冥王，身上的傷勢，不像是僞裝的，她的生命確實所剩不多，這和她以前強行突破有關，估計，只有三個多月能活了，之前還看不出來，估計昨天經歷了一番大戰……生機流失慘重。”
“這……”
許夜默然，心頭有股說不出的震撼和敬意。
許夜不知道。
很多事情，你無法去預知，只有到了那個地步，才能作出選擇。
他轉身，朝着公寓走去。
腳底濺起的水花，漸漸淡去，就連天際的陰影，都消散了許多，但陽光依舊難以穿透陰影，到達地面。
整個流亡之地，是冰冷的。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不過短短一天時間，整個街道上，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
好在，隨着紅雨的消失，那些之前變異的昆蟲，再度恢復到普通模樣。
這是母巢的投影，並非母巢本身，自然不具備母巢的真正實力。
拐角處。
許夜眼尖，看到了一個曾給自己提示的流浪漢，從余光中悄然離開。
是他！
滿臉絡腮鬍子的流浪漢，轉了幾個圈子，擡頭憔悴的看了一眼蒼穹，嘆了口氣，最後看到垃圾桶裏的一個菸頭，他撿了起來。
咔嚓！
咔嚓！
可惜，打火機進水了。
他無奈的撇撇嘴，卻見一道火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那是一個蓄着鬍子的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燃燒着火焰。
自從許夜的四根觸手具備了屬性力量後，他漸漸能將這股力量，開發到自己身體其他部位。
流浪漢一頓。
許夜搖頭笑道：
“堂堂序列5，雷音社社長，曾經的流亡之地英雄，劉天雷前輩，竟然淪落到抽菸屁股。”
流浪漢滿臉困惑：“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許夜靠在街道的牆壁上，雙手抱臂，愛麗絲站在肩頭。
“不用隱藏了，你就是劉天雷，呂小刀是你的第二人格，你進入序列4的儀式，就是將呂小刀放出去，進行歷練，去經歷你曾經經歷的事情，而後回收，一口氣進入到古聖。”
“我第一次碰到你，沒在意，但卻察覺到了一股來自序列5的注視，那個時候，你正好在我身邊，看完了我一連串的表演，從那個時候開始，你應該對我的身份，有所懷疑了。”
“第二次碰到你，你故意提醒了我一些事情，你甚至預言了暗影蜘蛛的出現，當然，你也在提醒我，整個聖盃的事情不簡單，所有人、所有的神，都如同暗影蜘蛛一般，靜靜地織網，等待着最後收網。”
“只是，當時的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
“而且，當時我以爲，這是夢境的某種指引，但現在想來，應該就是你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流浪漢反駁道。
許夜聳肩：“沒事，我現在回去，將呂小刀拖出來，扒光衣服，放在城門口，而後拍照留念，我想，你應該不在意的吧，畢竟劉天雷和你一個流浪漢沒什麼關係。”
流浪漢渾身僵硬：“你是惡魔嗎。”
見狀，許夜哂笑：“果然啊，你就是雷音社社長，這場鬧劇，就是由你而起，雖說你是被引導的，但說到底，還是要你負責啊。”
“如果有時間的話，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比如，爲什麼你會將聖盃的碎片，放在我的同伴，李芸遙的身體裏？”
劉天雷木然，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哎……”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就實話跟你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場聖盃之爭，是神靈們多方角逐的結果，連我都無法預測，當然，我只是參與了一下，想要撈一點好處，進入古聖。”
“提議將聖盃碎片，放置在小丫頭腦海裏的，其實是陳博士。”
許夜心裏一頓，但他控制住臉上的表情，只是默默聽着。
“陳博士，他是一個極其瘋狂的人，他曾見過幻影主宰的靈魂，見過幽暗女神，作爲人，他估計是直面神靈第一人。”
說到這裏，有些疲倦的劉天雷臉上，露出了崇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