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瓊一直對五年前的戰敗懷恨在心,這五年雖然都按時朝貢,可其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蕭沉韞眼底有着憂國憂民的鬱色。
“王爺是懷疑……”蘇南枝大着膽子推斷,“狄瓊在佈局,企圖再挑戰事,捲土重來,與大慶開戰?”
蕭沉韞點頭,面上一派肅然:“先查邊境官員,是否有人與狄瓊暗中勾結。所以本王此行,是隱去身份,祕密前來北部的。”
“原來如此……”蘇南枝恍然大悟,“難爲王爺既要查案,又要陪我。王爺專心查案便好,我此行帶了暗衛鄒虎等人,命他們一行人喬裝成沿路的商販,你不必管我。”
“若狄瓊存了捲土重來的開戰心思,又與邊境官員暗中勾結,若真的交戰,只怕敵軍長驅直入,直搗京城,後果不堪設想。”蘇南枝就着春茶,喫着桂花糕,兀自分析道,“王爺打算怎麼查?怎麼揪出與狄瓊勾結的官員?”
“本王已命祁焦總督莫北川,暗中清查兩州城池官員的財目。一年內突然暴富者,入賬異常者,順藤摸瓜,查收入來源是否與北狄有關。其次,暗中查探祁焦兩州官員,看是否有與北狄來往者。”
“原來王爺早就在布一局大棋?”蘇南枝詫異,暗暗讚歎蕭沉韞心思縝密,絕非常人能比。
“局已經無聲無息設下,在祁焦兩州撒了一張大網,只看哪些官員會被捕入其中。”
蕭沉韞負手在窗前,遠眺焦洲省城的戈壁灘。只有仔細看,才能發覺他平靜的眼眸裏,暗藏着比利劍更鋒利的目光。
就在二人說話間,偌大的驛站裏傳來說話聲。
“聽聞女王已然下榻驛站,本官奉命,代表祁焦兩州特來恭迎女王!”中氣十足的祁焦總督莫北川,捋着黑白參半的鬍鬚,大笑着道,“禮部官員在何處?”
蘇南枝與蕭沉韞對視一眼,出去後關好房門走下樓,朗聲迴應:“下官禮部蘇參議,拜見總督大人!”
莫北川眼底劃過一絲詫異,沒想到是蘇南枝。
二人齊齊對視一眼,沉默半瞬後,莫北川裝作不認識她,以初次見面的口吻講道:“原是南枝郡主啊,滿朝文武只你一個女官,若你是老朽孫女,也算光宗耀祖了!”
“久仰總督威名,今日一見,實乃後輩之幸。”蘇南枝恭敬地作揖結束。
陶轅這才諂媚又小心翼翼地站在蘇南枝身側,許是覺得離她太近,又敬避鬼神般後退了幾步,特意和蘇南枝拉開好長一段距離,才討好莫北川道:“下官見過總督大人!還請您移步正堂,女王陛下在那兒。”
莫北川似笑非笑地拍了拍陶轅肩膀:“引路。本官這邊去見女王。”
莫北川會見狄瓊,兩個人從骨子裏都鄙夷對方。
只不過照例,莫北川得招待好女王。
故而一頓飯,兩人喫的虛以爲蛇。
狄瓊在心裏暗罵老東西,莫北川則暗罵這個不懷好意的老妖婆。
“哎呀,久仰女王風采,女王威儀不減當年啊!”莫北川樂呵呵地舉杯。
“總督大人仍然健在,實乃驚喜,祝長壽無疆。”狄瓊目光冰冷,笑裏三分敷衍,七分鋒利,淺抿了口清酒。
莫北川眼底藏着凌厲,笑面虎似的樂呵呵。眼前又浮現出五年前北狄大慶的大戰。
那年,他隨王爺征戰沙場,可謂是殺的一衆北狄窩囊廢片甲不留呢。
一頓酒席吃了不到三刻,狄瓊便藉口“乏了”爲由,草草結束。
仇敵見面,不甚愉快。
莫北川一張久經沙場的臉,染上酒後的酡紅,走出驛站時遇見蘇南枝,環顧四周無尾巴,忽然上前兩步,低頭慈祥地神祕笑問:“南枝郡主,斗膽問一句,攝政王在何處?”
原來他不知道蕭沉韞來了焦洲省城?
蘇南枝面上不起波浪,笑容明|慧:“王爺下落,豈是臣女能知曉的?”
“這樣嗎?”
莫北川神祕一笑,雙手負在腰後,轉身走上走樓,左顧右盼後,從袖中抽出一封密信塞進了蘇南枝住的那件客棧,隨後大喇喇地走到櫃檯面前:“掌櫃的,給我來二兩紫蘇酒!你們這兒的紫蘇酒最爲好喝!令人喝之難忘啊!”
“好嘞,小的這就去給總督大人打酒!”
酒壺雙手遞去那一瞬間,莫北川神不知鬼不覺交換了一張紙條。
掌櫃弧度微乎其微地頷首。
莫北川扔了木塞,仰頭咕嚕嚕喝了一口烈酒,帶着部將離開驛站。
蘇南枝回到房間時,蕭沉韞正拆開密信,拿出一張純白的紙。
那紙放在燈下炙烤半息,便顯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見是密信,蘇南枝便轉過身去,背對着蕭沉韞,故意不看。
哪想蕭沉韞卻絲毫不避諱蘇南枝,那雙星眸像浸過冰水的墨玉,修長指尖夾着密信,解開琉璃燈罩,放於火苗紙上,信紙頃刻化爲灰燼。
“莫總督信中寫到,他在女王住所搜到一張焦洲邊境的軍事佈防圖。”蕭沉韞寒眸布了層冷霜,語氣如懸崖凜冽寒風,“邊境確實出了叛徒。”
“莫總督?這封密信是莫總督給王爺的?”
“嗯?怎麼了?”
原來,莫北川知道蕭沉韞居住在此處,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