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之上，黑袍長髮的男子臉上帶着淡笑，平靜地注視着深海之中的申公豹，他很快收回目光，向着遙遠的東方看了一眼，腳下的紫黑色蓮臺轉動，跨越了無盡空間，再次出現之時，人已經到了東海無名島。
黑袍男子長髮披在雙肩，眉宇之間有英武之氣，渾身氣息內斂，一舉一動帶着天地大勢，讓人蔘悟不透。
“唉……又一個來路不明的傢伙，這無名島嶼一片荒蕪，昔日鳥雀都不願在此落腳，也不知是何時，竟變得如此熱鬧，我看啊，這進出的門戶，就不必再關了，免得這漫天神佛進出，我還要一次次地動手啊”
巨石上方，胖蝴蝶沒好氣地嘀咕幾句，觸鬚動了動，一道內外齊通的門戶放置在巨石邊上，它再次懶羊羊地躺在巨石上方，再未發出一言。
“……”
黑袍男子微微一驚，無聲地對着巨石頂端的胖蝴蝶拱拱手，然後將目光投向那道門戶，腳下的黑蓮再次閃動，沒入門戶之中。
……
“哦……又有人來了”
宮殿之內，韓天散去渾身的法則，空氣中瀰漫着他的意志，自然之道、空間之道、命運之道，還有諸多不完整，但已經浮現出跡象的永恆之道，使得周圍的天地靈氣，都隱隱有被同化的感覺。
煉化了天始帝的一部分道，讓他更加明確，那魔祖羅睺的魔氣，就是物質形態的一種延伸。
雖然他並沒有走到韓天這種地步，創造出韓天那三顆初始物質，但卻意外地將自身的意志，灌注到魔氣之中，讓他自身的道，擁有了自我進化的潛力。
一旦他找到了其中的本質，即便沒有高等級層面的物質，他也能夠讓自身的體質，從魔神體質，轉化爲鴻蒙體質，甚至更高層次的永恆體質。
韓天的變化，來源於第一顆初始物質的產生，這使得他不需要界海之中的永恆物質，也可以讓自身的體質得到生命層次的進化。
在韓天看來，太初宇宙依舊存在着零散的永恆物質，只可惜那些永恆物質，不足以支撐第四個永恆強者的誕生。
但卻爲跳出大世界，進入界海之中的強者，提供了某種可能。
當然，現在的他，掌控了煉道烘爐，永恆物質並不缺少。
相比之下，他更感興趣的，是識海之中合成的那三顆初始物質。
它們自發地連接在一起，又有着完全不規律的運動軌跡，在他的神魂和真靈，完全轉化爲初始意識以後，那三顆初始物質的運動，變得更加迅速，就連萬年不變的紫薇帝星，也跟着在做不規則的運動。
……
空氣中，沒有任何聲音，兩道人影隔空對視，一個平靜，一個震驚。
九品黑蓮，在那座一百四十四品的紫金色蓮臺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更何況，在那一百四十四片花瓣之外，還有兩千多片花瓣的虛影。
黑蓮之上只有魔氣涌動，而紫金色蓮臺上，卻有鴻蒙紫氣流轉，兩者之間的差距，讓黑袍男子一度沉默。
空氣就這樣凝固，也不知過了多久，黑袍男子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微微一揮長袖，黑蓮緩緩升起，與韓天處於同一高度，不甘人下的道：“貧道無天，不請自來，敢問超脫者，這世間，何爲道？何爲魔？”
“佛……又是何物？”
“是你！”韓天打量着黑袍男子腳下的蓮臺，臉上露出一抹驚奇，與純粹的魔祖羅睺不同，眼前這人，修煉的不只是魔，還修佛，更修煉了道法。
甚至融合了三家，開創了自己的道。
以一身之力，合三種道法，魔亦無天，佛亦無天，道亦無天。
“精神分裂？”韓天差點笑岔氣，這可算是他見過最神奇的人之一，與常人所修煉的分身，斬三尸，都大爲不同。
這種類似精神分裂的修煉法，讓此人的三道意志，都以大寂滅之法融入魔氣之中，三種意志交織，彼此爭鬥不休，都以爲自己是正確的。
最讓人驚訝的是，意志三分，竟沒有讓他成爲瘋子，反而保存着該有的理智，佛性被魔性鎮壓在體內，主宰着他的這一副身軀。
韓天也來了興致，雙目探查着黑袍男子的情況，聲音平和地道：“佛本是道，這句話早已有之。在我看來，佛也好，道也罷，與魔又有何區別，世間修煉之法，終歸是殊途同歸。”
“只不過，從表面看來，魔道執着於執念，佛同樣如此。而道追求的是隨性，可以太上忘情，也可以有情天地，無外乎逍遙物外”
“殊途同歸？”黑袍男子雙目微亮，體內的魔氣涌動，竟不再壓制那佛性的力量，臉上更加隨和起來，“既然殊途同歸，那我道既我道，佛也好，魔也罷，又何分彼此呢？”
“善惡到頭終有報，無論佛魔，對既是對，錯既是錯！”
“阿羞，我終於想明白了，什麼正魔都是屁話，有人對不起你，我就去殺，哪怕是佛，也要付出代價！”
在韓天驚異的目光下，黑袍男子身上的三種意志，竟然緩緩地融合在一起，一剎那間，從韓天的蓮臺之中，飛射出一條靈動的鴻蒙紫氣，沒入紫黑色蓮臺之中。
那紫黑色的蓮臺瞬間長出了三片花瓣，達到了十二品之境，黑袍男子的氣息，也從準聖巔峯，直接沒入至聖巔峯。
從中年男子體內飛出一道白袍的身影，面色複雜地看了黑袍男子一眼，嘴裏發出一陣嘆息。
“無天，你好殺成性，乃是我心中的大魔，沒想到你這樣的大魔，也有成道的一天，這三界六道，只怕要大亂了”
“可惜我已經沒有力量阻止”
白袍男子苦澀地看着韓天，韓天微微一愣，神色略顯尷尬，“說實話，這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的問題”
黑袍男子瞥了一眼腳下的黑色蓮臺，嘴角帶着淡淡的冷笑，“緊那羅，你不要裝模作樣了，我纔是真正的自我，而你，是我身上誕生的一縷佛性。”
“當初阿羞被害，我就已經一念成魔，所以成魔的是我自己，而你這縷佛性，卻妄想主宰這一副身軀，可笑可笑！”
“多謝超脫者點化，無天明白了，有恩必還，有仇必報，這纔是真正的修行者”無天對着韓天躬身一禮，手掌牽引，卻沒有將那一縷佛性徹底震碎，而是將之融入體內。
不過，如今他的蛻變，那一縷佛性，已經起不了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