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茗瑗在一旁,因爲擔心,不停的抹着眼淚。
許名揚本就心煩,忍不住說她,“叫你別跟過來,你非要過來,來了就知道哭。”
許茗瑗止住了哭泣,但還是慪氣給了許名揚一腳。
不管是消防隊,還是救援隊,在進行救援時,首要遵守的原則一定是安全。
畢竟沙漠不比其它地方,它變幻多端,神祕莫測,必須要先保障救援人員的安全,纔有可能救出失蹤人員。
許名揚找來的救援隊也是如此,他們表示深夜在沙漠進行搜救工作本就是一件冒險且不得力的事情。
所以,他們在今夜所能展開的救援範圍也是有限。
可不管怎樣,都好過在原地待命到清晨。
林滉堅持要跟隨,負責救援的領隊啐了口吐沫在沙地上,一臉的不待見,“最煩你們這種幫不到忙還硬要來湊熱鬧的家屬了。”
許名揚看着林滉有些發紅的眼睛,說:“帶上他吧。”
領隊無奈,最終答應,但強調他全程必須服從他們的命令,他們說撤時他不能有異議。
林滉點頭,接過沙漠靴和衝鋒衣穿上,跟着救援隊出發了。
考慮到梁璀錯有在沙漠作業的經歷,所以救援隊認爲她具備一定的野外求生能力。
即使走失,也應該能大致找到返回蘇芒哈的方向。
基於這個設定,救援隊決定先往設置了臨時救助補給站的地方進行搜尋,等天亮時,再進行大規模地毯式的搜索行動。
林滉全程沉默不語,跟在隊伍的最後方。
一路找尋過去,直到走到最近的救援補給站,他們都未能發現梁璀錯的蹤跡。
林滉的臉上,陰雲密佈,細小的沙粒在他周圍,隨着席捲過的風,向着不知名的方向移動。
而他此時多希望這些沙粒是有魔力的,能夠開口,告訴他梁璀錯究竟身處何方。
不管怎樣,按照規劃,救援隊決定先返航,領隊寬慰他:“距離天亮也沒多久了,再等等吧。烏素沙漠不是撒哈拉,沒那麼危險。”
林滉的聲音卻是降至零度,“再溫和的沙漠也是魔鬼,不是嗎”
領隊望着他那雙漆黑的眸子,一時無言。
頓了許久,他纔開口,“開始就說定了的,進了沙漠,就得聽我的,我們現在得原路返回了。”
林滉低頭,一副無力的模樣。
他望着不遠處的那座沙丘,語氣卑微,帶着乞求,“我們再往前找找看,如果翻過那座沙丘,還不見她的人影的話,我們再返回。”
領隊不樂意了,罵了一聲,“我就知道,哪有這麼乖乖聽話的。”
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林滉的請求,畢竟是一條人命,他做不到如此冷血。
這一次,由林滉走在最前頭。
他急速前行着,好幾次差點跌倒。
既有的人生經歷裏,他還從未像現在這般失措過。
那座沙丘,是他心裏防線上最終的一根稻草,他無法想象,翻過它,如果等待他的仍是一片寂寥,他會何等的崩潰。
救援隊的幾位成員緊跟在他後面,生怕他一衝動便跑不見了人影。
一道微弱的光忽然映入他的眼簾。
它閃着橘色的光,在黑夜冷清的沙漠中尤其的耀眼。
“有光那邊有光”林滉幾乎是在用吼的說。
後面跟着的救援隊也是精神一振,加快了腳下的腳步,爬上了沙丘。
而林滉則已是迫不及待地向下衝去。
因爲速度過快,沙子又軟,他腳下一陷,失去重心,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跌下沙丘。
沙子糊了林滉一臉,連帶着嘴裏也吃了不少沙土,可他卻顧不得狼狽,爬起來,又向閃着光的地方奔去。
短短的幾百米,到達卻好似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而林滉只覺得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都被耗盡了。
是一個小小的火堆,就快燃燒殆盡,卻仍盡力閃着微弱的光。
而在火堆旁邊,是一棵已經枯朽的白楊樹,梁璀錯則倚靠在它的樹丫上。
萬幸
謝天謝地
林滉抹了一把臉,臉上的沙子竟有些溼潤。
“phoebe”他靠近,發現梁璀錯緊閉着雙眼,根本聽不見他的呼喚。
“phoebe”他又叫了一聲,伸手去拉她,她的手冰涼的嚇人,面龐更是無比的慘白。
林滉稍微放鬆的心又是一緊,他試圖去叫醒梁璀錯,但她卻是毫無反應。
而他這才注意到在她手腕處竟有一處傷痕,像被什麼東西咬傷了一般,觸目驚心,更叫他膽戰心驚。
“你們都快過來啊救救她救救她”林滉嘶吼道,一把抱起梁璀錯,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那聲音聲嘶力竭,幾乎有要響徹天空之勢,可只不過半秒,便被無邊無際的沙漠吞噬了,只餘無力的回聲。
&nb
sp;
寒冷和飢餓交迫下,五臟六腑幾乎就要被掏空。
這感覺似曾相似,梁璀錯想起她初到木城的那個冬天,她端了一杯熱牛奶給母親,卻被嫌棄和責罵。
委屈之下,她跑到屋外,沿着某條路漫無目的的去走。
那天受寒潮影響,氣溫驟降,天空更忽然下起大雪,而她走在路上,只有無措的哭,任雪花紛飛,落在她的身上,就快把她淹沒。
而這次,席捲而來的則是流動的沙丘,瞬間將她包圍,她越是掙扎,便越是不能脫身。
在最後一絲力氣也被耗盡後,她乾脆任由自己往深不見底且沒有邊際的沙土裏深陷。
唯一的祈求便是這盡頭會是解脫。
她已經太累了
“真的好累。”梁璀錯虛弱的說,不確定有誰會聽到。
而在她就要徹底放棄時,一個身影忽然從耀眼的光影中向她走來。
接着,她身子一震,被一股巨大的外力從沙土中給拽了出來。
是夢
梁璀錯忽然睜開了雙眼,大口呼吸着,想要從方纔的壓抑中脫身。
再看看四周,白色取代了黃色,看來她得救了。
想到這,她不由鬆了口氣,伸手,想去揉疼到爆炸的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伸不出來。
她側頭,才發現林滉就趴在她的牀邊,而她的手,則被他緊緊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