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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端午之約

    汴河清波照綠柳,一悠地橫顧了許清一眼,含笑而不語。

    小顏這小姑娘很不錯,忠實地執行了與許清兩人昨天制定的策略,拉着小芹在船尾不知聊着些什麼,其實,小芹根本不用她拉,甚至如果發現小顏不識相的話,還會拉着她呢。

    “紅菱,可惜今天沒有帶琴,否則和着清風綠水撫一曲那多有詩情畫意啊”紅菱不答,許清明顯有些沒話找話。

    “虧得公子還是東京城裏號稱第一才子呢,這四周人聲浮動,怎適合聽琴呢,公子是故意逗紅菱的吧。”

    許清從酒壺裏給她倒了一杯葡萄酒,紅菱輕啓櫻脣淺淺飲了一口,許清這才說道:“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講,誰說我是什麼東京第一才子的,你這麼說不怕我上街被人敲悶棍啊,好了,不說這個,紅菱,既然這裏不適合聽琴,那我唱首曲子給你聽吧,等你學會了下次唱給我聽好不好”

    紅菱含笑點點頭,她倒要看看許清能唱出什麼曲兒來,許清連飲了兩杯葡萄酒,清清了嗓子正準備獻唱,紅菱卻掏出香巾輕輕的伸過來,爲他擦去腮邊的酒漬,許清趁機捉住他的柔腕,笑着說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紅菱輕輕地掙脫開去,這才說道:“別鬧了,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人家都看着呢,趕緊唱你的吧,我真想聽聽你唱曲兒是什麼樣子呢。”

    許清不以爲意,雙手抱頭在船頭懶洋洋地躺下,看着天空悠然自得的白雲,兩岸的綠柳和屋脊,等船兒悠悠地穿過一道石拱橋,他才輕輕地哼唱着: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卻上心頭

    許清唱的自然是後世流行的曲譜,紅菱起初還想看他笑話,可聽到最後只餘下雙眸癡癡地看着他,眼前這個相貌俊朗,慵懶中帶着一股玩世不恭味道的男人,新奇的唱腔,並不渾厚的聲線,卻如一杯淳酒一般,讓她不知不覺地沉溺其間。

    “是不是覺得有些離經叛道”許清看着紅菱淡淡地笑道。

    紅菱輕輕搖了搖頭,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或許一時還沒有從詞曲中回過神來,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她自己這些日子不正是沉浸在這種說不清的情緒當中嗎她每日下午依然會習慣地站在窗前,儘管知道那個身影不會再在這個時候經過,但她還是習慣地在那裏守候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守候多久,能守候多久,那只是不經意間形成了的一個習慣。在許清面前,她甚至不怎麼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她怕許清覺得自己太輕率。自那曲臨江仙流傳出去後,紅菱也聽到外間有許多關於她和許清的傳言,說她名花已有主,願來花錢聽她撫琴的人也少了很多,秦香樓的媽媽還對此有過些怨言,紅菱不但沒有因此煩惱過,聽到外間把她有許清倆個名字連一起,有時還覺得挺開心的,她雖然感覺到許清對她有些情意,但許清從沒給她什麼承諾過,也許彼此畢竟相處時間不算太長吧。

    “好聽嗎如果你也覺得好聽,哪天你配上樂唱給我聽好嗎”許清依然含笑地看着她。

    紅菱

    突然嫣然一笑,輕啓朱脣,鶯聲而唱:

    紅耦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晏楠牽着五歲的七弟,和二哥及嫂子們一家子,早早也坐着船出門了,朝中今天雖然放假,晏殊卻要參加朝中的宴會,脫不開身,晏楠的大哥在外地爲官,所以船上就以二哥晏思飛爲主,他們今天要去金明池看龍舟比賽。宋太宗在金明池演水軍時,曾鑿渠引水入金明池,所以從汴河乘舟可直達金明池。

    晏楠正在船頭逗最小的七弟,突然聽到水上隱隱傳來一陣甜美的歌聲,這時丫環秋月湊到晏楠的身邊說道:“小姐小姐,許公子在那邊的船上。”

    晏楠順着秋月的指點,就看到隔着十來丈的右前方河面上,也緩緩地駛着一閒地靠在船頭,左手拿着一個酒杯,右手順着船沿探到了水裏,任清清的河水衝涮着手指。許清旁邊坐着一個紫色羅裙的麗人,頭戴綠玉釵兒,俏容美如映日荷花。甜美的歌聲便是從她口中傳來。

    “小姐,要不要叫許公子他們”秋月輕聲問着晏楠。

    “叫他做什麼,我們跟他很熟嗎幹嘛要叫他”晏楠的聲音顯然帶着些怨氣,讓秋月一時不敢再出聲,她們的船在前面河口便要往左灣進金明池,而許清他們的船則是順着汴河而去。晏楠最後看到許清爲那紫衣女子遞了一杯酒,兩船就被岸邊的草木擋住了。晏楠不知道爲什麼,本來的好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煩躁,連晏老七上來都被莫明其妙地喝叱了幾句,乖乖跑去找他二哥去了。

    紅菱的曲調雖然還有一點沒完全唱對,但她音色極好,聽起來比許清唱的有韻味多了,許清聽完猛誇了紅菱一翻,他突然站起來想到船艙裏再要些酒來,沒想到紅菱也正好這時候站了起來,小船一晃,紅菱嬌呼一聲,身子便向河裏倒去,就在這時她覺得纖腰一緊,被一隻大手攬住,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被許清緊緊摟在懷裏,她飽滿的胸口因心慌還急劇地起伏着,讓許清感覺懷中一片軟玉溫香,許清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紅菱,沒事了,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許清灼熱的氣息噴在紅菱的耳珠上,讓她感到一陣的酥麻,連耳根都熱得燙人,許清緊緊的擁抱,讓她有種慢慢沉溺不願醒來的感覺,這一剎那彷彿就是永恆。

    等紅菱回過神來,輕輕推開許清的懷抱時,臉上已經紅得有如二月的春花,她不敢再看許清,低着頭細如蚊囈般說了句:“我去要酒。”便匆匆跑到船艙去了,在船艙裏磨蹭了一會,纔在小芹與小顏的竊笑聲中回到船頭來。

    許清爲是減輕她的尷尬,拿着酒杯說道:“紅菱,來,一起滿上,咱們爲你優美歌聲乾一杯。”

    小船沿着汴河順流而下,到了一個河灣,纔在樹蔭下靠了岸,岸邊是嫩綠的青草地,開着一些無名的野花,船剛靠岸,小顏和小芹就象兩隻自由的花蝴蝶,快樂地往草地花叢間飛去了,許清牽着紅菱的手下了船,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說道:“可惜沒帶魚鉤來,不然在這裏垂釣消磨永日,那是何等的悠閒啊,紅菱你再把琴抱來,就着水邊撫上一曲,啊,人生之美好不過如此啊”紅菱也被他說得有些悠然嚮往,轉而笑道:“你也真是的,才得陛下賜了金魚袋,正是一展胸中抱負的時候,怎麼就老想着隱逸之事呢,這可不象少年人應有的想法。”

    許清聽了先是一愣,然後躬身對紅菱一禮道:“紅菱姑娘教訓的是,從現在起吾志當存高遠,劍劈契丹,腳踢西夏,再把他們的皇后妃子,公主郡主一股腦全都搶回家裏來,公主暖牀,郡主疊被,皇妃洗腳,皇后捶背。嘖,人生之美好不過如此啊”

    紅菱被他逗得笑出了眼淚來,雙手忍不住捶打着這個無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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