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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水映金山寺

    梁思訓身體不好,望江樓當夜的聚會過後,就回蘇州老家休養去了。

    在真定等地還沒傳來其他船廠股東名單前,李清陽目前是在船廠上入股最多的股東,他不但在江南幾個大城市都開有酒樓,而且還兼營瓷器生意,有關船廠的事便主由李清陽來負責,許清和梁玉作旁協助。

    李清陽經過與一干股東商議後,最終將船廠選址在潤州,據許清所知,潤州應該就是後世的鎮江。

    潤州北接長江,與揚州隔江相望,李清陽等人看中了潤州城西北一處叫龍門關的地方,龍門關是一個小山坡,坡下地勢開闊,緊鄰長江。

    只要在這裏開挖幾個連通長江的大船塢,今後海船造好後,就可以通過長江直入大海,造船所用的木材也可從長江上游各地沿江運來,爲船廠今後的發展奠定了很好的基礎。

    許清已經以專折讓人回京奏報趙禎,希望他能儘快調集工匠。至於管理人員,許清還是覺得讓這些股東自己來管理的好。

    目前朝廷的官員許清了解的不多,若讓一個大爺型的官員來管理,效率先不說了,恐怕不壞事就不錯了,所以許清認爲,朝廷只須派專人監督船廠財務即可。

    一艘花船沿着江邊悠悠地飄蕩着,夕陽把寬闊的江面染成了一片橙黃色,江流浩浩泱泱,岸邊沙洲水鳥和翔。

    花船之上,一身便裝的許清接過樑玉遞過來的茗茶,連喝了兩口才放下,他有些微醉了,上首坐着潤州知州王聰,許清退下來後,李清陽頂上正頻頻與之邀飲着。

    王聰是天聖五年進士,入仕十五年做到潤州知州一職也還算不錯,只是他中進士時已經四十多歲,如今都成乾瘦老頭一個了,王聰好詩詞歌賦,但政績平平,能在潤州知州任上致仕他也挺自足的了。在坐的還有潤州學政黃東江,判官韋靈運。

    這次許清攜聖旨而來,要在潤州籌建船廠,首要的自然是要和這些地方官員打好關係,船廠的事雖然得到了趙禎的同意,但如果這些地方官從中作梗的話,總是個大麻煩。

    爲了搞好與這些地方官的關係,這次許清與李清陽還請來了揚州名妓青玉姑娘和水兒姑娘。兩人皆是媚色天成,歌舞才藝皆十分出色。

    青玉善簫,水兒善舞,特別是水兒的舞尤爲出色,看完她的舞后,許清終於知道她爲什麼叫水兒了,水兒的舞給人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柔若無骨,那水蛇似的柳腰隨着舞姿擺動時,就如同水波流淌一般綿軟,讓許清不由得想起賈寶玉論斷女人是水做的話來。

    青玉的簫則帶給人無盡的空靈溫潤,朱脣輕啓間,滿目江景縹縹緲緲,彷彿仙宮神遊。此刻學政和通判大人,正被青玉姑娘的簫聲引得如癡如醉。

    水兒姑娘剛跳完一支舞,接過侍女遞上來的絲巾抹完香汗,輕盈地坐到王聰身邊,與李清陽一起向王聰敬起酒來,美目還不時地瞟向許清。

    許清年輕英俊不說,在水兒看來更難得的是他的天縱之才,許清與東京名妓紅菱的風流韻事,早以在她們這些煙花女子中傳爲美談,到目前爲止,許清傳來的詞作只有三首,但每一首都足夠她們癡迷不已,一讀再讀。

    若自己也能得許清一句記得水兒初見,兩重心字羅衣,怕也此生無憾了。她有心上前與許清攀談,但今天他們是李清陽請來應酬潤州衆官的,更讓她無奈的是,許清身邊坐着一位姿色不下於她的大家閨秀,正殷勤地爲許清端茶遞水,照顧得無微不致。

    梁玉今天確實有些不同,不帶一絲往日女強人的氣息,方纔與潤州官員談船廠的事時,也是一言不發,全部由許清和李清陽與王聰等人交涉,她就一直默默地陪在許清身邊,彷彿許清隨行的家眷。

    她還讓許清不準再叫他梁小姐,要叫她梁玉或玉兒。許清也感覺到了梁玉的變化,這算什麼呢,難道梁玉是在其他美麗的女人面前,本能地希望自己更溫柔嫺淑。這算不算一種隱性競爭呢

    這時許清突然看到江面上出現一座小島,島上樓閣錯落,兩座高塔直指雲天,從平闊的滿面上看去,尤爲雄偉恢弘,夕陽照在高高的塔身上,金光閃耀,流彩分呈。

    許清忍不住問通判韋靈運:“韋大人,這是何所在島上竟建有寺院。”

    韋靈運得意一笑答道:“許大人有所不知,這座島叫金山,島上便是我潤州有名的金山寺,寺中有百花洲、薦慈塔,薦壽塔,雙塔始建於齊梁,距今已將近千年,可惜今日時辰已晚,否則必帶許大人上山遊賞一翻,以許大人的才情,怕是又可以爲我潤州留下一兩首佳作

    ,使我潤州文風更盛。”

    金山寺許清自然知道,不就是法海的老窩嗎這可太出名了,白娘子爲救許清,呃,爲救許仙,來了一出水漫金山的大戲。

    後世更有梁紅玉擊鼓戰金山,韓世忠大破金兀朮於黃天蕩。想起這些,許清也不禁對金山寺悠然神往,只可惜現在已經將是日落時分,總不好帶着幾個姑娘秉燭夜遊。

    他便讓船工於江面上繞着金山轉了一圈。此時大江脈脈,夕照漁歌,此間景色確是一絕。

    許清一時好奇地問道:“韋大人,此時是何人任金山寺拄持你可曾聽說過白娘子與許仙的故事”

    “此時金山寺乃得道高僧了因任拄持,至於許大人說的許仙與白娘子本官就沒聽過了,兩者又是何人”韋靈運疑惑地問道。

    許清一時差點忍不住把白蛇傳的故事說出來,但考慮到這故事對人家金山寺影響怕是不好,一下子把金山寺打成了大反派,這些地方官也未必會喜歡。

    想到這他打哈道:“許仙和白娘子嘛,只是下官以前聽過的一個民間故事,故事挺悽美,其中曾提到金山寺,所以一時好奇問一下,下官今日不勝酒力,韋大人感興趣的話,來日有機會再說與韋大人聽。”

    韋靈運見許清推脫,也不好再問。倒是梁玉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陣,把許清看得有點發毛,許清趕緊擡手撫額對梁玉說道:“那個,小玉啊,能不能再給我倒杯茶來,我這頭有點暈。”

    他一時稱呼梁玉爲玉兒什麼的有點不習慣,礙於她的要求只好叫她小玉。其實梁玉年紀比他還大幾個月。

    許清前幾日又是小小又是吳嬌,現在又來一個白娘子,這莫名的讓梁玉有點過敏,甚至懷疑許清口中的許仙是不是他自己。

    她對許清一直有份崇拜情緒,一路南來,倆人朝夕相處,甚至同歷生死,要說梁玉沒有點別樣期待反而不正常。她清晰地感到了心底對許清的那份傾慕,這也是爲什麼她今天在青玉與水兒面前,本能地表現得特別溫柔嫺慧,時時緊跟許清身邊,彷彿防着青玉與水兒一樣。

    但女孩的那份矜持,讓梁玉不敢把自己的傾慕直接表達出來,加上兩人的身份相差懸殊,再怎麼說她只是個商家女,而許清年紀輕輕,卻給她驚才絕豔之感,現在更是成了皇帝的心腹,這讓梁玉不禁有些自卑。

    想起那天在馬車上,自己捲縮在他的腳邊,緊緊把他的雙腳抱在懷中睡了好久,睡得竟是那樣的安心,那日醒來後,梁玉無比的尷尬,羞得差點就直接跳下飛奔的馬車去。

    倒是許清一發現她醒來後,就倒在車裏直呼腳麻,抽着冷氣翻來覆去,還讓她幫着快點揉揉,使她有了個臺階下。但從那次後,許清每次目光無意掠過,就能讓她偷偷臉紅許久。

    夜色降臨時,船兒終於靠岸,許清與梁玉兩人回客棧住,因爲有梁玉在,許清也沒去住驛館。

    至少王聰幾個地方官,與李清陽一道走了,這些人是直接回家睡覺,還是李清陽另外安排有什麼節目,許清就不得而知了。

    衆人分開時,水兒姑娘那無限幽怨的目光讓許清直想跟過去安慰一翻。最後卻被梁玉拉上了馬車,讓王聰這些老傢伙都不禁得意的直笑。

    “玉兒,船廠的事以後還得王大人他們照應,我這個聯絡人不跟去,恐怕王大人他們會說我怠慢他們,這樣不打好吧”馬車上,許清依依不捨地說道。

    “我看你是怕怠慢了水兒姑娘吧”梁玉沒好氣地哼道。

    許清聽完不禁在心裏道,知我者梁玉也,可憐我這兩世處男身,唉呃不會吧,梁玉這是在喫醋嗎

    “玉兒,玉兒”黑暗的車廂裏許清輕輕呼梁玉,梁玉卻默不作聲,要不是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許清真懷疑她還在不在車上。

    過了一陣,梁玉才答道:“做什麼,怪我壞了你的好事是不是那你現在回頭去追好了。”

    “說什麼呢,你壞我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呢哎,玉兒,你怎麼了玉兒,你幫我想想,正事辦得差不多了,咱們明天去哪裏玩好不容易來趟江南,我可不想就這麼回去。”

    許清話聲剛落,車外突然傳來馬嘶和車把式的驚叫聲,車子猛地一頓停了下來,把許清和梁玉倆人差點拋下車來。

    梁玉也忍不住跟着驚叫一聲,接着聽到車外噗的一聲,許清從正好從車簾角看出去,就着車前的燈光,正好看到拉車的馬頭被人一刀砍落,熱血四濺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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