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漸青 >第八十八章 東邊收網西邊鏖戰
    第八十八章 東邊收網西邊鏖戰

    於子曾盯着王守毅與吳大海看了一會,最後才淡淡地說道:“既然事關潤州民亂真相,你等二人不找兩浙路提刑司,爲何卻找上淮南東路提刑司來了,王守毅,你身爲班值,不會不知潤州乃兩浙路所轄管吧”

    王守毅一抱拳答道:“於大人,煽動潤州民亂的主要人員已被我抓獲,真相已經基本清楚,潤州雖歸兩浙路管轄,但煽動民亂的主謀卻在揚州,而且素聞於大人剛直不阿,清名遠播,所以我等才找上於大人,此事關係甚大,還請於大人屏退左右。”

    於子曾擺擺手說道:“不必了,我這後堂中皆是可信之人,有什麼話你們就直說吧”

    王守毅也不再猶豫,從自己與顧信奉許清之命監視龍門船廠,到抓信瘦猴,船上聽到伍志高與黃三坡二人談話,再到流落荒海島抓住胡黑子一衆人等,從頭到尾一一道來。期間只在螃蟹島一衆人的身份上略作改動,把風刀子等人說成了流落海島的化外之人。

    王守毅的經歷曲折離奇,連於子曾都聽得匪夷所思,對風刀子等人的身份倒沒有提出什麼疑問。

    聽完王守毅的敘述後,於子曾也皺起了眉頭。難怪王守毅二人小心謹慎,事情的背後竟涉及到伍志高之樣的大員。

    伍志高身爲轉運使,職位並不在於子曾這個提刑使之下,彼此職位相當,分管不同事務而已。

    而且於子曾身爲提刑使多年,辦案無數,從整件事因果來看,伍志高陰謀煽動叛亂,從中並沒有得到任何直接好處,反而還要許多黃三坡等人不少好處。

    也就是說伍志高缺乏作案動機,若不是王守毅言之鑿鑿,還有數十人作證,於子曾第一反應定會是王守毅在說謊。

    歸於以上種種,於子曾憑他多年辦案的經驗,已經覺察到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伍志高缺乏作案動機,那唯一的可能是伍志高也是受人指使。

    而誰能指使得動伍志高這樣的從三品大員呢伍志高的履歷如流水般掠過於子曾的腦海。

    伍志高與於子曾同處揚州,於子曾主管司法監察,以前也聽到伍志高一些不法傳言,但一直沒有什麼證據,而且伍志高背後有呂夷簡這個當朝執宰,這些於子曾是知道的。

    “速速去請安撫使蘇大人、領司事林大人來衙議事”於子曾沉吟沒多久,便對管家吩咐起來。

    經略安撫司與提刑司相隔不遠,兩柱香時間不到,安撫使蘇言道和領司事林憶德便匆匆趕了過來,於子曾不敢怠慢,出門把蘇言道迎進來。幾人直接回到於子曾的書房,然後讓王守毅把事情經過再複述一遍。

    蘇言道聽完事情始末之後,臉色已陰晴不定,名義上經略安撫使是一路主官,提刑使和轉運使略低半級。

    但事實上朝廷爲防地方主官權力過大,形成後唐時期的地方割據之禍,在行政上進行了詳細的權力劃分,安撫使管施政,提刑使管司法及監察,轉運使則掌握財權。彼此之間互不得干涉,所以造成了事實上的三足鼎立之勢。

    也就是說,連蘇言道這個經略安撫使也無權對伍志高拿問訊審。蘇言道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於大人,此事本官以爲還是直接報與朝廷,由朝廷派員徹查穩妥一些。”

    於子曾似乎早以料到蘇言道會如此說,他鎮定地答道:“如蘇大人所言,確是持重之道。但所謂兵貴神速,抓獲的幾十漕幫人證就在江面之上,這消息隱瞞不了多久,等你我奏報朝廷,再到朝廷派員下來,恐怕一切罪證都已被消毀乾淨,伍志高結交匪幫,煽動民亂,私賣漕糧,國之大賊也,我等身爲一路主官,守牧地方,豈能容此貪贓枉法之輩逍遙法外”

    蘇言道對於子曾的性格十分清楚,以前尚是七品知縣,就敢揭發頂頭上司貪污受賄,致使上司知州丟官去職,現在伍志高只是他平級,於子曾豈會輕言放過。

    如今既然有這麼多人證,蘇言道本着自己不多插手的原則說道:“於大人既然這麼說,那本官在此事上會盡量配合於大人,提刑司管一路之司法監察,此事就由於大人來負責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於子曾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下官就得罪了。懷仁,你速速帶幾個可靠之人人上船提取證人口供,這幾十人就暫時留在船上嚴加看管,先不必帶回提刑司,以免打草驚蛇。口供錄好後,請蘇大人連夜急報朝廷,申明我等不得已之理由。然後封死揚州四門,我等再帶人直撲轉運司。同時請蘇大人行文高郵軍、漣水軍,對漕幫徒衆進行圍剿,兩浙路安撫使及提刑使尚在潤州,即刻派人聯絡,請求兩浙路配合抓捕行動”

    於子曾這一翻話聽得蘇言道心

    驚肉跳,於子曾這是不把天捅個窟窿不罷休啊,他口乾舌燥地對於子曾道:“於大人,這動作是不是太大了,萬一將來朝廷追究”

    於子曾淡定一笑道:“蘇大人放心,萬一朝廷追究起來,我於子曾一力承擔,絕不連累蘇大人”

    入夜後的揚州笙歌陣陣,一片歌舞昇平,而在夜色的掩蓋下,一場風暴卻在悄悄地醞釀着。

    而別一場風暴,已經在西北轟烈烈的上演。

    今年三月初,范仲淹密令長子範純佑和蕃將趙明,率兵偷襲西夏軍,奪回了慶州西北的馬鋪寨。范仲淹領大軍於後,在鍥入宋夏邊界處就地築城,只用十天時間,便建成一座新城大順城。

    李元昊不甘失利,發兵來攻,久攻不下,雙方損失慘重,李元昊退去後卻突然轉而東進,兵出銀州,猛攻麟、府二州,因宋軍堅守未下,北上攻陷豐州,再回攻麟、府二州,遭宋軍夜襲,失利退走。

    如今再度揮師向西,於天都山集兵10萬,誓要馬踏關中,這次李元昊沒有象去年好水川大戰一樣走六盤山西麓,而是分兵兩路,主力出六盤山東麓包圍鎮戎軍。

    宋涇原路副都部署葛懷敏奉命自渭州至瓦亭寨阻擊,途中違令北進。李元昊誘宋軍至定川寨,以重兵包圍;葛懷敏突圍走鎮戎,行至長城壕,遭夏軍夾擊大敗。葛懷敏等16將被殺,士卒亡9400餘。夏軍乘勝南下,直抵渭州。

    渭州空虛,岌岌可危,狄青奉命率領五千馬步軍出原州馳援渭州。

    狄青手提長槍,頭戴一副猙獰的青銅面具,身跨黑色駿馬走在隊伍的前面。身後便是一千騎軍及四千步軍。

    五千人馬一路急行,軍旗被風捲得獵獵作響,轟隆的馬蹄聲有沙沙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驚得附近的飛鳥紛紛騰空而起,捲起的浮塵使來路看去一片模糊。

    “狄將軍前面便是鐵原寨,距渭州已不足五十里,將士們已急行半天,如今人飢馬渴,是否要在鐵原寨略作休整”副將趙懷明拍馬跟上狄青問題。

    終宋一朝能真正封將軍的沒幾人,連後世岳飛領軍北伐時,都沒能封將軍。將士們陣前稱狄青爲將軍,也只是私下裏的一種尊稱。

    狄青點頭應允,此處距渭州已不遠,如今李元昊大軍兵圍渭州,自己若是人困馬乏一頭撞進去,後果難料,不如在鐵原寨略作休整,然後一鼓作氣攻到渭州城下。

    狄青正欲下令士兵急行,趕到鐵原寨後休整。前方突然有一騎捲上平崗,身帶數箭仍狠狠抽打着戰馬,亡命地向狄青軍前飛撲而來。

    瞧見這一幕,狄青突然高舉長槍,身後五千兵馬嘩啦幾下便停了下來,示意副將趙懷明押陣後,狄青一馬如飛向來人迎去。

    “狄將軍前方鐵原寨已經被夏軍攻陷,夏軍八千餘騎正向我軍撲來,請將軍速速結陣”

    “可曾看清夏軍何人領兵可還有後續兵馬”

    “是否有後續兵馬不得而知,看旗號夏將應是應是克成賞”

    斥候勉強把話說完便慨然而逝,狄青呼的一聲抱起斥候屍體,打馬衝回本陣。

    “令馬軍於後,槍兵於前,箭手居中,刀盾手護住兩翼,即刻往右邊斜坡結陣”

    狄青飛馬于軍前,舉着長槍把命令迅速下達,五千兵馬剛剛在斜波上布好陣,就聽到一陣陣如同悶雷般的馬蹄聲自前方傳來。

    緊接着,一個個光頭禿髮,垂紅結綬的夏兵匯成一片烏沉沉的黑雲捲上平崗。帶起的的黃塵彷彿沙塵暴遮天蔽日。

    近萬夏兵呼嘯着,嚎叫着,就象草原上噬人而食的飢餓狼羣,捲上平崗後稍稍放慢馬速。

    前頭那虯鬚夏將向肅穆沉靜的宋軍大陣望了幾眼,然後揮刀一指,隨着嗚的角號聲響起,近萬夏軍頓時躍馬如潮,頃刻之間形成一個巨大的箭頭,如同暴怒的狂潮向宋軍席捲而來。

    渭州危在旦夕,狄青此次馳援,帶來了一千具神臂弓,這已傾盡西北軍所有,神臂弓能否遏制西夏人的騎兵,就在此一舉了。

    望着如狂潮般撲上來的夏軍,狄青面沉似水,吩咐趙懷明負責指揮神臂弓,趙懷明持刀立於弓兵之前,忍着大地微微震撼的壓迫感,舔着乾裂的嘴脣,隨着越來越急的心跳聲,在默默地數着夏軍的距離: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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