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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東京諜影

    潘樓街。

    華氏皮貨行是東京城最有名的皮貨行之一,門樓有三層,後邊還有一個大院子。這裏的裘皮品種齊全,貂皮、狐皮、熊皮、甚至連虎皮有時都能找得到,訂做的各式裘衣,帽、靴、領子等等樣式新穎,做工精美。

    但這裏製作的裘衣也是最貴的,普通人家積攢一輩子,也未必能買得起一件,但東京城裏有錢的人家多的是,象曹佾他們就是華氏皮貨行的常客。

    特別這些天雪下個不停,氣溫低得讓人不想出門,但華氏皮貨行反客而客滿盈門,各種裘衣、皮帽的銷量一下子比平時增加了好幾倍。華氏皮貨行開張有兩年多了,據說主要是從西北進貨,但這些屬於商業祕密,即使是店裏的一般夥計,對些也不是甚爲了解。

    東家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叫華有財,很士氣的名字,但人家偏偏能日進斗金,沒準還真跟這名字有些關係。

    華有財有些發福了,他典着大肚子,站在後院門看了許多前邊的銷售情況,兩眼笑得都眯了起來,交待完夥計要注意接待好客人,別忙錯之後,華有財才轉回後院,他平時一般不住店裏,最裏邊的兩層小樓,只是作爲他偶爾留宿所用。

    前幾天店裏來了幾個送皮貨的客人,由於天降大雪,華東家便盛情地將這些老客留下,也正好在東京多玩些時日,如今客人就住在裏邊的小樓中。華有財施施然進了小樓,將院門關緊後,卻突然快步上樓而去。

    樓中一片和暖,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正坐在小几邊飲酒喫食,見華有財進來,他對其他幾個同伴揮揮手,那幾人便快步散出樓外去。樓中頓時靜寂無聲,華有財拱拱,然後往小几邊一坐說道:“張御使,小人已親自去看過,店外並無異常之處,張御使大可放心。”

    那位被稱爲張御使的年輕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纔開口道:“小心能駛得萬年船,今日那許清的護衛太過機警,咱們的人才想察看一下,便被盯上了,對付這樣的人,得萬分小心纔是。”

    “張御使說得是,小人會注意的。將作監那位匠人如今留着也無益,得馬上處理掉纔行,否則一但打草驚蛇,張御使交代的事情怕是更難辦到了。”

    “這事你看着辦吧,別出了岔個就行。”

    華有財對這位剛來就指手劃腳的張御使有些反感,但人家身份在那裏擺着,何況身後還有一位中書令的叔父,華有財也只得恭聲答道:“張御使放心,小人會讓他死於意外的。”他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張御使,您看這事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華有財,你怎麼反來問我呢你在東京城了呆了兩年多,難道是白呆了總之,這次中書令是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必須儘快弄到火藥配方,否則別說是忽嶺,恐怕將來連興慶府咱們都保不住。”

    華有財更是爲難地說道:“張御使,咱們在東京城是呆了兩年,可原來主要是負責打聽消息的,您現在也知道了,大宋將這火藥配方管得這麼嚴,知道配方的就將作監那幾個負責人,一年難得出來幾回,出來也有禁軍護衛着,根本無從下手嘛”

    華有財一說完,那位張御例使便冷着臉道“不是從小匠人口中,得知火藥是許清配出來的了嗎那就在許清身上想辦法。他總不會一天到晚躲在家裏吧,你放心,若是能處理掉這個許清,中書令大人一定會重重有賞的。”

    華有財聽了爲之氣結,許清是什麼人,在這東京城裏有那麼容易把人弄到嗎經過這幾天探查,許清每次出門明裏暗裏總跟着幾個護衛,想在人家家裏動手更難,裏面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今天派人去想探個究竟,纔在外面轉悠兩圈就被人家懷疑上了。在這東京城裏,萬一有個閃失,別說綁架許清,自己這些人怕是一個也別想逃脫。

    只是華有財也知道,失了兜嶺之後,朝中那邊怕是被逼急了,纔會下這種不惜一切,也要弄到火藥配方的死命令。

    那位張御使見華有財久久不作答,雙眼一睜說道:“怎麼華有財你是不想幹了,還是怎麼的”

    “哪裏,哪裏,張御使放心,小人一定會另想辦法的,張御使但請安心等消息就是”

    .

    琴樓之上,小芹停下手中的繡花針,回頭看向許清時,才發現他手中的書已落在了一邊,人不知何時已在躺椅上沉沉地睡了過,小芹怕他凍着,趕緊把火盆移近些,又到

    裏間去要了一牀褥子來給他蓋上。

    然後就趴在椅子邊靜靜地看着他,聽着他悠長的鼻息,小芹覺得特別的心安,今天不知不覺間竟把所有心事都對許清說完了,現在的心裏反而覺得特別的輕鬆,特別的寧靜。

    許清對每個下人都很和氣,這個家總給人濃濃的暖意,她覺得這輩子能守着這個家,守在許清和自己小姐身邊,自己就別無所求了,只是,若是再能給公子生下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她下意思地擡起頭望望四邊,即使沒人看見,俏臉兒還是紅了起來,不由得又想起他那雙壞手,胸前竟感覺微微的酥麻起來。

    正在小芹望着沉睡的許清胡思亂想的時候,樓下傳來了小顏那咯咯的笑聲。她剛纔想起身去讓小顏他們小聲點,許清卻已經醒了過來,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先是小顏輕盈的飄進門來,一見許清在家,她頓時把外衣一脫,撲到許清身上說道:“少爺,你看誰來了”

    許清揉着她的小腦袋,往門口望去,就見紅菱和梁玉相繼走進廳中來,美人如玉,還一來就兩個,許清笑道:“玉兒來了,沒凍着吧,快,都過來烤烤火再說。”

    “奴家聽說八賢王把許郎請去了,許郎什麼時候回來的”紅菱一邊問話,一邊脫去外套,然後回身幫梁玉把厚重的外衣掛到了衣架上。

    “回來有個時辰了,本該去看看玉兒的,聽小芹說你是把人請回家了,就沒過去,玉兒,快過來坐,你還好嗎”許清望着梁玉問道,兩個月不見,梁玉臉上保持着原來的恬靜,望向他的眼中多了份喜意。

    “我很好,倒是子澄辛苦了,這大冷天奔波各地。”梁玉走到他近前的火盆邊坐下,含笑看着膩在他身上的小顏。

    “玉兒姐姐,你爲什麼還叫小少爺的字呢”小顏那雙大眼睛撲閃着,問出一個讓梁玉有些發窘態問題來。

    許清伸手在她粉嘟嘟的小臉上一彈,笑道:“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是一家人,小丫頭知道了嗎”

    小顏皺了皺小鼻子,嘻嘻地笑道:“人家知道啦,人家叫少爺少爺,小芹叫少爺公子,紅菱姐姐叫少爺許郎,玉兒姐姐叫少爺子澄,這樣少爺聽起來就不會聽錯啦”

    一屋子的人都被小顏逗得開懷笑了起來,許清忍不住扭着她的小鼻子說道:“就你話多,對了,你這丫頭這陣子太野了,不管教是不行了,記住,這陣子不許再老往外跑,老老實實在家裏跟小芹學些女紅,聽到了嗎”

    小顏被他一說,馬上把小腦袋點個不停,許清倒不怕這丫頭聽不進去,其實只要是他認真提出要求,小顏向來惟命是從,讓她現在去跳湖估計這丫頭都會去,而且很少會問爲什麼。

    紅菱烤了烤火,便說要去張羅晚餐,小顏和小芹也很知機,跟着一起去了,這麼明顯的丟下許清和梁玉倆人,讓梁玉反而有些臉紅。

    “玉兒,這次下江南,我去過你家了”

    許清說到這,梁玉臉就更紅了,明豔不可方物,許清拉過她的手,多少有些歉疚地說道:“岳父大人也同意了我們的婚事,只是,只是委曲玉兒你了。”

    此時梁玉反而恢復了平靜,柔和地笑道:“子澄不必說這些,我都知道的,我我來只是想問你,你真打算一起加入到海外貿易中去嗎”

    許清不想她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面去,一滯道:“玉兒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我只是擔心朝中,怕有人拿這事來爲難子澄你。”

    “無妨,朝中大臣私下了裏經商的多的是,此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到時我也不出面,玉兒你多照應着就行。”

    梁玉輕嗯一聲,任他暖暖地握着雙手,眼簾輕輕垂下,許清想起今天的事,接着說道:“玉兒,以後出門多帶些護衛,如今我在朝中做事,難免會得罪一些人,他們奈何不了我,說不定會對你們不利,所以你自個也要小心一些。”

    梁玉畢竟是經過風浪的人,聽了這話倒沒有太多驚訝,許清覺得挺對不起身邊的這些人,讓她們跟着一起受累,他攬過樑玉的肩頭,讓她靠進懷裏,梁玉如有所感,輕聲安慰道:“子澄不必內疚,其實不光在朝中,在這世上,只要你想做些事情,總難免有競爭對手的。即使不因爲你的事,我出門還不都得帶着護衛。”

    許清想想也是,一時沒有再說話,倆人靜靜靠着,聽雪落在窗臺上輕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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