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四郎沉默的喝了許多杯茶水,接着終於忍不住,對高文說到。
“高文聖,您給索隆安排的那個對手……。”
說到這裏,耕四郎沉默下來,他的見聞色越過庭院,早已看見了訓練場上那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子。
那孩子年紀看上去和索隆差不多大,但那並不是關鍵,關鍵是……那孩子有着一張和自己的女兒一模一樣的臉!
看着達斯琪認真握劍的模樣,索隆的內心正經歷如何的地震,高文不知道。
但高文知道,眼前的耕四郎,就連杯子都有些握不穩了!
一邊顫顫巍巍的喝着茶水,耕四郎一邊深深地看了高文一眼。
“在下真是不知道,在下究竟有怎樣的價值,又在高文聖心裏有着怎樣的特殊意義。
以至於,您不止調查了在下的過去,還找了一個……和在下女兒一模一樣的人在在下的面前表演!”
說到這裏,耕四郎的手再也不晃了,他輕輕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接着冷冷的看向高文。
迎着耕四郎那略帶不滿的眼神,高文沉默片刻,接着搖了搖頭。
“你誤會了,耕四郎先生,我對你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
至於如今停留在霜月村的原因,或許邀請你上船可以是一個選擇,但我並不苛求這種選擇成爲現實。
至於達斯琪,不要多想,我並沒有什麼用她來影響你的想法,達斯琪或許和你的女兒很像,但她終究是個獨立的個體。
她是海軍的少尉,斯摩格的副官,在我知道有你存在之前,達斯琪就已經在海軍裏奮鬥許久了,耕四郎先生。”
說完,高文點燃一支菸,當嫋嫋煙霧飄散在客廳裏時,耕四郎悠悠的嘆了口氣。
“是這樣麼……,那這一切可真是命運的惡趣味,哎……。”
長長的嘆了口氣,耕四郎勉強笑上一笑,接着對高文說到。
“一想起和女兒有關的事情,悲傷總是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場意外,那古伊娜……也會是個像那位海軍少尉一樣優秀的女劍士吧。
又或許,她會比那個海軍少尉還要更加優秀?
畢竟索隆這孩子的劍術天賦已經相當優越了,但哪怕在道場裏訓練了幾年之久的索隆,也從沒擊敗過我的女兒。
想想還真是懷念,那時候的索隆和古伊娜比試了多少次?
好像是……整整兩千零一次!
正如您剛剛說的那樣,不分生死的比試,純粹是對戰雙方互相熟悉對方的套路,並想出應對的方式罷了。
但整整兩千次的比試,索隆那孩子完全應對不了我的女兒呢。
只可惜……哎……。”
說到這裏,耕四郎憂鬱的搖了搖頭,接着徹底沉默了下去。
一旁,看着耕四郎沉默的樣子,高文緩緩的吸着煙,直到一支菸吸了一半,高文這才輕聲對耕四郎說道。
“可據我所知,當年的耕四郎先生,對古伊娜是個女孩子的這種事……可並不是那麼滿意的啊。”
“哦?”
聽見高文的話,耕四郎的眉頭緩緩皺緊,他無奈的看向高文。
您就連這種事都調查到了,結果還敢說對我和我的道場沒有興趣?
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也就幾個人而已,還都是道場的老人,包括自己當年還沒死的妻子在內。
結果這種隱祕的事情都被您調查到了?!!
您這是有多細緻啊!!!
一邊想,耕四郎一邊無奈的抿了抿嘴,面前的這位大人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嘴裏的話根本分不出真假,城府又格外的深。
以至於自己都不知該怎麼和他繼續談話了!
總感覺隨便說點什麼,都有可能暴露什麼東西的樣子!
於是,耕四郎只好無奈的解釋道。
“沒想到您連這件事都有所耳聞,哎……。
當年……在下的確有過一段時間,對古伊娜的性別非常失望。
在下出身於和之國,雖然在下在那裏生活的很短,但在下的父親可是土生土長的和之國人。
以和之國的傳統,女人的地位着實不如男人那樣高,而這也讓在下的父親對古伊娜的身份深表失望。
那時候……愚蠢的在下和在下那頑固的父親一樣,當真覺得註定會嫁出去的女兒,無法繼承在下的道場啊……。”
話音落下,耕四郎難過的摘下眼鏡,輕輕的擦拭起來。
一邊擦拭,他一邊對高文露出個歉意的笑容。
“真是抱歉,讓大人您看笑話了,在下的當年實在是太狹隘了。
不過,在下也想爲自己辯解兩句。
雖然有過一段時間,在下很介意古伊娜的性別,但一段時間之後,在下就拋開了那個心結。
大人您尚未娶妻生子,沒有做過父親的您,可能無法理解一個父親會有多喜歡自己的女兒。
一個父親對於女兒的愛,是可以比對兒子要多上一萬倍的!
到那時,在下已經不介意古伊娜的性別問題了,相反,在下深愛着在下的女兒。
但是,在下的女兒就和在下一樣,擁有相當程度的劍術天賦,也同樣對劍道愛得深沉。
在這個時候,在下當真擺不出慈父的模樣,因爲在下知道,古伊娜如今愛劍道有多深,劍道未來就會傷古伊娜有多深!”
話音落下,耕四郎轉頭看向祗園,而祗園則在思索之後,對耕四郎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耕四郎則繼續說道。
“祗園小姐可能會理解,女孩子和男孩子的生長期並不相同,尤其是體質上的那種生長期。
一直到十七歲之前,女孩子的體質都可以輕易壓制同齡且同天賦的男孩子,可一旦過了十七歲,那麼一直到二十四歲這七年裏,女孩子體質的進步速度,將會比同齡的男孩子慢上無數倍!
在下格外擔心,深愛劍道的古伊娜若是在成年之後,被她曾經輕易甩在身後的男孩子們不斷追趕並超越的話……。
那時候的古伊娜會有多失望啊……。
於是,在下重新撿起了曾經的說法,愚蠢的打算用女孩子天賦不如男孩子的說法,來堅定古伊娜對於劍道的堅持。”
此時此刻,耕四郎擦着眼鏡的動作稍微一變,他擦着擦着,就擦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去。
同時,他嘴裏則繼續說道。
“在下以爲,古伊娜如果不能在那種打擊下保持劍道之心的話,那在下就讓女兒成爲普通的女孩子,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和和美美的度過一生。
而若是古伊娜在打擊面前堅持下來,那她的劍道之路自然會一路順利,哪怕成年後的五六年時間進度稍緩,熬到中年也可有機會衝擊劍豪的門檻,甚至成爲第二個祗園中將也未必可知。
但在下真的想不到,還沒等在下的女兒成年,或者說在下的女兒僅僅十歲,就……就……。
就死在了一條愚蠢的樓梯上!!!”
痛苦無比的說到這裏,耕四郎傷感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在繼續自己的問題了。
而與此同時,訓練場上……。
面對達斯琪兇狠的進攻,索隆的動作非常僵硬,沒到五分鐘,他就被達斯琪狠狠地砍在了胸口上!
就在他胸口飆血,痛苦的倒在地上時,索隆的腦海裏浮現了曾經的記憶。
那一晚,正是自己找古伊娜進行了第兩千零一場戰鬥。
那一晚,自己和古伊娜全都拼盡了全力,以至於古伊娜甚至累到略有脫力。
那一晚,自己身爲男孩子的體質讓古伊娜失神了,也讓她痛苦於自己是個女孩子的事實!
那一晚,自己提出用真刀的要求,也讓古伊娜的和道一文字多了一點點的痕跡。
許多的許多加在一起,無數古伊娜的身影走上了那條樓梯。
和道一文字在使用後,需要磨刀石來進行保養,磨刀石在三樓的上面。
於是失神的古伊娜拖着脫力的身體去取磨刀石……。
這都是自己的錯,全部都是!!!
想到這裏,索隆痛苦的看向慌亂的朝他衝來,嘴裏則不斷喊着喬巴的達斯琪。
看着達斯琪那慌張的模樣,索隆恍惚的笑了出來。
“如果這是你的影子,那讓你斬上一刀,遠遠還不了我欠下的債呢……
古伊娜……。”